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為什麽？”

明黛霸占了書案後的圈椅, 仰頭著魏肅生，慢慢地放開了他的手。

魏肅生長長的睫低垂著，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轉隨手將信件到案上的書冊下方：“你去不了。”

明黛有十五兩存銀，做去蘇州府的路費足夠了, 本想反駁魏肅生為何去不了，就想起連沭縣城都出不去, 沒了底氣, 氣焰頓消, 懨懨地靠到椅背上, 瞅著魏肅生。

背後目灼灼, 魏肅生不不慢地整理好書冊，後傳來綿綿的聲音：“魏肅生。”

有求于他時, 就是這般, 魏肅生角輕扯，回過頭看, 一眼看破的小心思。

明黛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賣乖：“那我要怎麽辦呢？”

“或者我寫信給我哥哥，讓他來接我！但是信……”笑容甜熱。

“你就這般想回去？”魏肅生卻覺得格外刺眼, 語氣不鹹不淡地問道, “不怕重蹈覆轍, 再遇到今日之況？”

明黛一愣, 自然是怕的，可是不去找的親人，不回家, 還能去哪兒呢？

耳邊回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可以當真嗎？

“甄安護不住你。”魏肅生道。

他面平淡, 說出的話卻格外的殘忍，明黛虛握的手指收：“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要是我哥哥在，這一切不會發生的。”

魏肅生掃過眉頭深鎖，糾結的小臉，淡淡地哼笑一聲，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放到的手裏，打斷的思路，指尖著一張信紙移到面前。

明黛握住微涼的筆桿，著書案上空白的信紙，手腕卻怎麽也擡不起來。

魏肅生沒有再說話，只是挽起寬袖，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傾拿起水丞勺從水盂中舀了一勺清水添到硯臺中，修長幹淨的手指著墨條慢慢研墨，細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放大。

明黛一刻都呆不下，輕聲輕氣地說：“我回去慢慢寫。”

逃似的跑了出去，手中的筆和案上的紙也被一并帶走。

魏肅生深邃的目在門上停了片刻，擱下墨條，坐回圈椅，拿起手的巾子慢條斯理地拭過墨條的指腹，腦海中全是方才無措茫然的神，心裏有些煩躁和酸，但是。

他不後悔。

明黛躺在的小箱子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到晨熹微才瞇了一會兒，但不多時又醒來，趴在箱子邊沿著不遠桌案上的昨晚帶回來的筆和紙，幽幽地嘆了氣。

卯時城門大開，一個小車隊通過關卡進了城。

“二爺接下來去哪兒？”坐在馬車前板上的小廝側詢問車廂的人。

裴子京推開車廂門，著這陌生的地方，面帶愁容，低聲道：“先去驛站休整半日再做打算。”

“誒。”小廝得了吩咐，讓車夫驅車趕往驛站，心中亦是憂愁，這人生地不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要是被太太知道，他陪著二爺來找五小姐，怕是會被打斷。

幾人在驛站用完午膳，休息了一個時辰，便分頭出了門，裴子京帶著小廝準備前往碼頭，那是明黛失蹤的地點，他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冬時碼頭船只往來并不繁忙，裴子京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一條條地尋找，好在裴家的名帖能值幾分面子。

“這些船最多經停一兩日，這下找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小廝苦著臉說道，心裏埋怨那甄家不肯報，他們人又，讓他們找人就如同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裴子京心裏也清楚。

他環顧四周說：“這才半日不到，再找找。”

小廝也不敢再說什麽，陪著他往下一個船走去。

*

明黛在船艙待得悶，跑到甲板上釣魚。

曹幫放好魚餌，把魚竿遞給：“小姐耐心一些，碼頭水草多，冬日魚會集中在這裏，總會有魚上鈎的。”

明黛已經在甲板上坐了半個時辰了，一條魚都沒有看到，有些不耐煩了：“好吧。”

決定再等兩刻鐘，若是還不見魚上鈎，就回去了。

結果沒讓失，真是一條魚都沒有，氣呼呼地丟下魚竿，雙手舉到擺在腳旁的炭盆上了手，想回去，又不死心：“曹你來！”

讓開位置，讓曹坐到椅子上來。

曹連忙推辭：“小的站著就好。”

他們說話間，後傳來一道聲音：“這是我家二爺的名帖，想與主家個朋友。”

這些日子前來換名帖的比比皆是，曹本想和從前一樣理。

明黛背對著登船的踏板，只是覺得這聲音十分的耳，又不太確定，轉頭一看，楞在原地：“阿森！”

魏肅生今日回來得不算晚，天尚明，不過他的臉著實不太好看，冷著張俊臉，眉眼沉沉，曹瞧一眼，便不敢再看了，走在他邊低聲說：“小姐和裴家二爺在前廳說話。”

魏肅生腳步頓住，他已經聽到前廳裏的聲音了。

裴子京，刑部侍郎的侄子，與明黛議過親。

“安大哥在蘇州府嗎？那也離得不遠，走水路幾日三四日便可達。”

“我知道不遠的。”

“你不好，這些日子想必了不苦頭，前些日子有位告老還鄉的醫回了鎮江，到時候請他替你診脈……”

魏肅生面無表地走進前廳，擡眸就看到明黛臉上燦爛的笑容，他瞇了瞇眼睛。

明黛角弧度莫名地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回來啦！”

裴子京意識到這人就是魏肅生，連忙起躬作禮：“小生見過魏先生。”

他是聽過魏肅生這個名號的，魏大人雖辭閑賦在家，他也不敢怠慢分毫，更何況明黛還是得他相救，因而十分的恭敬。

魏肅生晦暗的目只落到明黛上，明黛渾然不覺，臉上帶著笑，漂亮極了，興沖沖地走到魏肅生旁，手指了一下他的胳膊，給他介紹：“這位是揚州邵伯裴家的二公子。”

魏肅生頓了頓，淡淡地說：“坐。”

“您是五姐兒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裴某的恩人，這次上門實在匆忙，未備謝禮，還請恩人恕罪。”裴子京沒有落座，而是站在廳中作長揖，認真地說道。

明黛此時也松了他的袖口，擡頭向他。

魏肅生垂眸掃過寬袖，剛緩和的面徹底冷了下來，看著明黛，卻是對著裴子京說話，聲音涼薄又冷淡：“你以什麽份替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