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衛軍把船劃哪里,周運便不得不收撿哪里的尸。
他強忍著懼意和嘔的,將那一浮尸搬上船來,又運去岸邊給其他衛軍理。
到夜時,周運見到一尸,搬上小船以后,才發現尸的肚子脹鼓鼓的好像有東西,他揭開服,就看見有積水從尸破爛的肚皮里流出,肚皮里在,他著手又揭開那肚皮,突然竄出好幾只水老鼠,發出吱吱吱的聲音。
周運被嚇慘了,往后一仰,小船差點翻了去。
他也因此徹底崩潰,著船舷就大吐特吐了起來,邊吐邊含糊道:“不關我的事,都是那連守心,都是他啊……是他害的大家,是他害死這麼多人,不是我……他才是督水吏,堤壩是歸他管的,不歸我管……”
彼時,馮婞從水里撈起兩個娃娃,都是幾歲的景。附近找了找,沒能找到他們的爹娘。
上岸后,臂彎里一手夾著一個,朝那火燃燒的尸堆走去,放在最上面。
可能他們的爹娘就在這里躺著,這樣想著,也算是讓他們一家團聚了。
現場的氣氛一點也不輕松,所有人心里都像著一塊大石頭一般,有些不過氣來。
帝后都沒閑著,有時候甚至分頭去搜尋生者、打撈亡者,其他人當然也沒有理由懶。
馮婞知道,沈奉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所以當他大步朝周運走去,一腳踹在周運上把他踹飛時,也沒阻止。
周運摔在地上,口吐鮮,但不敢有一的反抗。
沈奉揪著他的領把他提起來,道:“你說這是督水吏的責任,他一個小小的督水吏,何以負得起這等責任!
“裕臨江的大堤在你清云郡,你為清云郡的郡守,兼重任片刻都松懈不得!否則便是危害無數的百姓!
“朝廷每年撥那麼一大筆錢讓你修固大堤,另外清云郡年年向朝廷要錢,不是拓河道就是清河淤,哪一次朝廷沒批?!你看看,這就是你這郡守做出來的政績!”
周運昏死了過去。
他除了昏死,別無他法。
完了。這次全完了。
等這次災過后,皇上要是徹查他清云郡,那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沈奉還想再踢兩腳的,馮婞勸他:“踹兩下解解氣就算了,莫要真把他弄死了,當下缺人手,留著他還能出份人力。”
晚上他們在山坡上歇腳。
坡下的農田村莊都被江河給毀于一旦。
沈奉和馮婞兩人坐在一起,他著坡下黑茫茫的凋零之景,聽著江河水聲不絕,道:“以往為君總是坐在那朝堂之上,引領百,統籌江山,以為這樣就是治國之賢能,以為這樣就能盛世太平。
“實則,我看到的盛世太平,只是下面的人希我看到的。要是不親自來一趟,不親眼所見,就不會知道人間疾苦,也不會知道百姓正經歷著怎樣的磨難,下面的人也僅僅只是將災避重就輕地呈報于我。
“而我能做的,就只有讓朝廷出錢出力來賑災,實際上死傷多人,有多錢是用在了百姓上,又有多口糧是進了百姓肚子,我可能一無所知。
“過不了多久,這事就會被史書一筆帶過,沒有人知道淹沒在這滾滾洪流里的人們姓甚名誰。然后所有人將繼續飾太平,過他們的安逸日子。”
馮婞道:“雖然你離圣賢明君還有一定的距離,但離昏君也有相當的距離。只是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你不能只聽下面的人的聲音,你要更多地聽聽百姓的聲音,多看看他們的現狀,就不會被蒙蔽。這就決定你不能總是坐在朝廷之上,而是多行走于江湖民間。”
沈奉道:“話是這麼說,可要做起來談何容易。”
馮婞道:“以往我在西北的時候,西北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哪有幾個村莊,村里大概有多人口,都知曉個大概。所以一般人通常瞞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