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花園姹紫嫣紅,蝶舞鶯啼,連風都裹著暖融融的花香。
到了夜里,一切都變了模樣,那些白日里艷青翠的花草,在天邊一彎月牙的映照下,全都幻化了模糊的黑影,樹木橫斜的枝丫,宛如張牙舞爪的鬼魅。
假山怪石在夜中變得格外高大,嶙峋的廓如同蟄伏的巨,黑漆漆的里,仿佛隨時都會鉆出來個什麼東西。
紫蘇扶著晚余的手,小心翼翼往前走,憑借白天的記憶,索著走向一座假山。
“娘娘,就是那里,奴婢接連兩個晚上,都看到皇上去了那里……”
“什麼人?站住!”
不等紫蘇把話說完,黑暗中便傳來一聲厲喝。
兩名侍衛像幽靈一樣從假山里面鉆了出來,倉啷一聲拔出佩刀,擋在兩人面前。
紫蘇嚇得一哆嗦,抱住晚余的胳膊。
晚余也嚇一跳,隨即定了定神,沉聲道:“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在本宮面前刀!”
打扮了宮的樣子,兩名侍衛一時沒認出來,聽這麼說,皆是一愣。
紫蘇說:“這是皇后娘娘。”
兩名侍衛吃了一驚,忙單膝跪下抱拳:“奴才不知皇后娘娘駕臨,多有冒犯,請娘娘恕罪。”
晚余沒他們平,語氣嚴厲道:“你們都是乾清宮的帶刀侍衛,不在皇上邊護衛,深更半夜來此做甚?”
兩人正想問同樣的話,被先問出來,全都啞了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娘娘問話,還不快答。”紫蘇催促道。
兩人遲疑片刻,其中一人道:“此乃機,請娘娘恕奴才不便相告。”
晚余默然一刻,扶著紫蘇的手往假山走去:“本宮看你們是從那里出來的,既然你們不說,本宮就親自去瞧瞧,看你們在里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兩人頓時急了,起就要阻攔:“娘娘,您不能進去。”
“讓開!”晚余加重了語氣,“本宮為皇后,竟不知這紫城還有本宮不能去的地方,本宮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兩人左右為難,急得額頭冒汗:“請娘娘開恩,奴才們是奉皇上之命在此執行任務,若貿然放娘娘進去,讓皇上知道了是會掉腦袋的。”
晚余冷笑:“你們不讓本宮進去,本宮現在就可以讓你們掉腦袋。”
兩人無奈,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晚余見他們已經被得無路可走,這才放緩了語氣道:“你們就算不說,本宮也知道你們的任務是什麼,這個假山后面有道,皇上從道去了別,讓你們帶人守在這里,對不對?”
兩人氣息一窒,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只能保持沉默。
可是眼下形,不否認,已經等同于承認。
晚余一手扶在腰上,對兩人循循善:“皇上的本宮早已知曉,你們說與不說都無關要,本宮這個時辰過來,也不是為了游園賞花,而是有急事要見皇上。
現在,你們派一個人帶本宮去見皇上,倘若皇上怪罪,本宮自會為你們說,保你們全而退。
但你們若執意不肯配合,耽誤了大事,惹得本宮了胎氣,便是再忠心,腦袋也未必保得住,你們自行掂量。”
兩人被半真半假的話唬住,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起道:“娘娘請跟奴才來吧,奴才帶您去見皇上,只求娘娘恤奴才們當差不易,千萬在皇上面前替奴才們周全。”
晚余嗯了一聲,沒有立刻就走:“這里還有多人,你走了不妨事嗎?”
那侍衛道:“娘娘放心,這里有一整支金吾衛把守,絕對安全。”
晚余這才點點頭:“走吧!”
侍衛彎腰把自己的手臂遞到面前:“請娘娘恕奴才冒犯,前面的路不好走,奴才得攙扶著娘娘。”
“有勞了。”晚余客氣一句,一只手被紫蘇扶著,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隨他往山里走去。
外面好歹還有一彎月牙,山里烏漆麻黑一片,手不見五指。
侍衛引著們走到某停下,恭敬道:“娘娘稍候,待奴才開啟機關。”
晚余應了一聲,扶著紫蘇的手靜靜等待。
耳邊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響,不知那侍衛了什麼機關,眼前奇跡般地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道,微弱的從口照出來,約可見十幾級向下的石階。
盡管晚余心里早有準備,看到這樣的形,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只要沿著石階走下去,很快就會知道祁讓的,可又怕那個是承不起的東西,否則的話,祁讓為什麼要挖空心思地瞞?
站在道口,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這一腳踏進去,無論前面等待的將會是什麼,都不能再回頭。
“娘娘想好了嗎?”侍衛在旁邊問道。
晚余做了一個深呼吸,邁步下了臺階。
已經到這里了,就算不下去,祁讓也是會知道的,非得看看,祁讓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在瞞著。
石階下面,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可能是為了方便祁讓行走,通道兩旁的墻壁上點著很多盞燈,這些燈一直延向曲曲折折的前方。
晚余和紫蘇跟那侍衛不,此此景也無心閑聊,狹長的通道里,只有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晚余覺已經走出了皇宮的范圍,走的兩條都開始發,這條道才終于到了頭。
侍衛停下來,又恭敬地說了聲娘娘稍等,抬手在前方的墻壁上有節奏地拍打了幾下。
片刻后,一聲輕微的轟隆之聲,墻壁上出現了一道門。
門一開,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吹熄了通道里的幾盞燈。
紫蘇張地抓住了晚余的胳膊,聲音都有些發抖:“娘娘,咱們好像到宮外了。”
晚余張的程度一點都不比。
自從去年春天被祁讓從晉中帶回,已經整整一年沒走出紫城。
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
那侍衛先出去和守在外面的人談了幾句,轉回來,對晚余出手:“娘娘請吧!”
晚余抓住他的手腕,借著他的力道走了上去。
燈籠火把的照耀下,視線豁然開朗。
晚余瞇了瞇眼,等到眼睛適應了線,才發現這里好像是誰家的庭院。
他們這是走到誰家里來了嗎?
紫蘇跟著爬上來,又抱住的胳膊:“娘娘,這是哪呀?”
晚余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守在外面的七八個人,已經紛紛沖晚余跪了下去。
那侍衛對手作請:“娘娘請隨奴才往這邊走。”
晚余答應一聲,和紫蘇一起跟在他后,向庭院深走去。
庭院都掛著燈籠,點著地燈,把偌大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晝。
晚余走著走著,突然有種奇怪的覺。
明明從來沒有到過這里,可這里的亭臺樓閣,曲徑回廊,卻覺莫名的悉。
不明白這種奇怪的悉究竟從何而來,直到侍衛領著途經一個人工湖,眼前靈一閃,猛地停下了腳步。
想起來了,這個庭院,曾在一張圖紙上見過。
是祁讓親自畫的圖紙,說要照著那個樣子給在宮外建一宅院,等以后出了宮,好在那里落腳。
晚余手腳僵地站在原地,頭皮陣陣發麻,渾的汗都豎起來,一時竟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祁讓竟然真的照著那張圖紙給建了一座宅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