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翻……這天？”

葉秋笑了。

那笑聲干嘶啞，如同兩片砂紙在，從他那枯如朽木的腔里艱難出，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嘲諷與凄涼。

他艱難地轉脖頸，渾濁的眼珠向穹頂那道影，斷斷續續地道：“你……在……開……玩……笑……嗎？”

“我……修為……全無……壽元……將盡……一個廢人……怎麼幫你……掀翻……這天？”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殘存的生命在燃燒，字字泣。

那道影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穿下來，說道：“葉長生，你可以的。”

“我可以？”葉秋凄然笑道：“我……連……自己……的……弟子……都……救不了……我……還能……做什麼？”

那道影道：“你若早點報出名號，那你或許……不至于此。”

葉秋冷笑道：“怪……我……嘍？”

他的識海深，僅存的一縷清醒意識在瘋狂咒罵，這個家伙絕對是個神經病！

一會兒居高臨下漠視眾生，一會兒又說什麼掀翻這天，現在又怪我沒報名字？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

“當然，”那道影的聲音再次響起，恢復了先前那種俯瞰萬古的淡漠，說道：“即便你報了名號，你這一修為……也保不住。”

“混沌雷源，非修行境界不可引，非磅礴壽元不可平息。”

“這是收取它的代價，亦是規則，無人可免。”

規則？

去踏馬的規則！

葉秋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死死地盯著那近在咫尺，散發著夢幻藍芒的雷劫神。

這是他付出一切，燃燒生命都沒能到的東西。

“雷……劫……神……”葉秋用盡最后一力氣，乞求道：“能……不能……給……我……一點？”

哪怕到了這一步，形如枯槁，命懸一線，他殘存的意識里，依舊是救虎子。

若是不能救虎子，那他失去的這六萬年的壽元，這修為，這碎骨的痛苦，又有何意義？

即便是死也不會瞑目。

穹頂之上，陷了短暫的沉默。

隨即，一個完全出乎葉秋意料的回答，如同驚雷般響起。

“這方雷劫神，本就是你的！”

什麼？

葉秋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本就……

是我的？

你踏馬忽悠誰呢？

如果是我的，我能變這樣？

那道影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穿越了無盡歲月的復雜意味，像是在陳述一個塵封的契約。

“準確地說，是我答應他，要把這方雷劫神送給你。”

“他？”

葉秋的意識一片混沌，如同被攪的漿糊。

究竟是誰，能讓這恐怖的存在，將天地至寶拱手相送？

難道是……

他想到了一個人。

葉秋聲音微弱得幾近于無，追問那道影：“你這是……何意？”

那道影的聲音，變得縹緲起來，仿佛在敘說極其久遠的往事。

“曾經有人告訴我，你能幫我掀翻這天。所以，我答應他，將雷劫神送給你。”

“這也是為什麼，無數萬年來，都沒有人得到雷劫神的原因。”

掀翻這天……

又是掀翻這天！

葉秋混的思緒，被這反復提及的事沖擊著，甚至覺得有些荒謬。

他一個將死之人，如何承擔？

“你的況不太好，現在不說這些了。”

穹頂高，那道影的聲音陡然轉沉，斬斷了葉秋所有的疑和追問，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決斷，說：“該辦正事了。”

話音落下，那道一直懸浮于穹頂最高的影，終于了！

他抬起了右手，對著下方葉秋的方向，看似隨意地一揮。

“嗡——”

一恐怖的力量，瞬間降臨！

這力量仿佛超越了雷霆宮殿本的法則，帶著一種造主般的意志。

頓時，籠罩著葉秋，正源源不斷垂落溫和金滋養他枯朽殘軀的六口乾坤鼎，猛地一震。

接著，六口大鼎發出一陣不甘的嗡鳴，竟被這力量強行推移，旋轉著飛離了葉秋的頭頂，懸浮到了一旁的虛空之中。

失去了乾坤鼎的庇護，葉秋的殘缺，顯得更脆弱了，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散。

然后，那力量包裹住葉秋的。

葉秋只覺一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那枯瘦如柴，早已無力彈的強行托起。

此刻的他，就像是提線木偶，只能任其擺布。

下一秒，他被扔向雷池。

“噗通！”

一聲沉悶的落水聲。

葉秋的，頓時像被投熔爐的廢鐵，毫無阻礙地沒雷池之中。

冰冷的，瞬間包裹全。

但這冰冷，僅僅持續了億萬分之一剎那！

“轟！”

一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劇痛，如同億萬座火山，在葉秋同時發，又像是無數個太在他炸，瞬間將他的神經、、骨骼、靈魂都點燃。

那不是火焰灼燒，而是最純粹，最狂暴的雷霆之力。

雷劫神，蘊含著天地間最極致的生滅之力。

此刻，它不再是外，而是化作億萬道細如牛毫，卻比太還要熾烈的態閃電。

他們瘋狂地鉆葉秋枯朽軀殼的每一個孔，每一條斷裂的經脈，每一個瀕死的細胞！

“啊——”

一聲不似人聲，凄厲到穿靈魂的慘嚎，猛地從雷池里面炸響，接著又被黏稠的神死死封住，化作一串串絕的氣泡翻滾而上。

痛！

剜心剔骨？

不，那是將靈魂一寸寸碾碎齏，再投永恒的雷霆煉獄中反復炙烤的痛！

是每一縷生命氣息都在尖著走向湮滅，又在下一瞬被強行灌注磅礴生機，強行拉扯重組的痛！

葉秋的意識，頓時被這無邊的痛苦徹底撕碎。

他只覺，自己像是一塊被投鍛爐的生鐵，被億萬柄無形的雷霆巨錘瘋狂捶打。

每一次捶打，都伴隨著舊有軀殼的徹底碎和新生的野蠻滋生。

皮、、脈、神魂……

一切都在毀滅與新生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