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終是閉上眼睡了過去。

夢境來襲，夢見自己是位待嫁的小姐。

婆在跟前說著將要與婚的男子有關的事。

“是個西遼人，以前給人當侍衛的，人長得俊，子也好，最重要的是，會伺候人吶。”

桃枝聞言擔憂地蹙了下眉：“西遼的侍衛？好像聽說西遼那邊月錢不，他婚要多啊？”

婆心虛地飄了一下目，而后緩緩在桃枝面前豎起了五手指。

桃枝猛然倒一口涼氣：“五十兩，他要這麼多嗎？！”

“哎喲，我的桃枝姑娘，是五千兩。”婆本還打算鋪墊，這會已是滿臉嫌棄了，“都什麼年代了，五十兩您上哪兒嫁這般姿的夫君，況且人家是西遼人，那邊兒的人本就家底雄厚，次一點的沒個幾百兩人家也是瞧不上的，更何況是我說的這位。”

“可、可是……五千兩，這也太多了，我……”

“五千兩你都拿不出來，你還嫁什麼人，找什麼夫君，別癡心妄想了，要不就去找個丑的，笨的，不會伺候人的，你要嗎，要就準備五十兩，我再去給你瞧瞧。”

桃枝著急壞了。

不想要丑的，笨的，不會伺候人的。

就想要婆說的那個。

可是沒有五千兩。

桃枝皺著眉頭，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這時，一道頎長拔的影從眼前晃過。

桃枝一愣，當即起，不顧婆的呼喊，直直地朝那道影跑了去。

直到停在對方跟前。

耳邊傳來了悉的沉聲：“桃枝*姑娘，你有事嗎？”

“我、我……”

袖口下藏著沉甸甸的五十兩銀子，面上已是紅了臉，卻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話來，也沒好意思把銀兩拿出來。

“我……我……”

“桃枝。”

“桃枝，桃枝？”

“桃枝！”

“啊！”

桃枝一聲驚呼，睜眼眼前再度出現夢里正面對的面容，卻是比夢中更清晰，更近。

褚鈺眉頭一皺，更湊近了些：“做噩夢了？”

桃枝赫然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

昨晚不是把人趕走了嗎？！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砰的一聲響。

桃枝一愣，這次順著褚鈺躬俯在前的影看去。

的房門敞著，屋外天大亮，竹欄因重力拍打而微微晃著。

很顯然，剛才那一聲響，似乎是有人摔上了的院門。

桃枝迷茫疑地抬頭。

一眼對上褚鈺意味不明的神。

而后他角一揚，帶著幾分輕快開口解釋道：“方才有人來院里尋你，我便進屋來喚你了。”

桃枝張了張，正想說，別人來尋，他憑什麼進屋喚，而且他是怎麼來的？！

還沒來得及把一連串疑問出口。

褚鈺角已是徹底揚起，又補充道：“哦對了，好像就是昨日我見你時，和你一起的那人。”

“不過，看來他已經離去了。”

第54章

一陣兵荒馬后,桃枝迅速在屋將自己洗漱完畢，從窗戶旁側目看去，還能瞧見被趕出屋中的褚鈺仍站在不遠等待著。

等什麼？

等？

桃枝已是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了,思緒應該還算清晰,但想不明白褚鈺怎又出現在眼前了。

主屋的房門打開，站在院子里的男人聞聲回了頭。

褚鈺邁步主向走近來。

桃枝：“你來干什麼？”

態度倒不算冷,但明顯帶著幾分防備的意味。

褚鈺斂目，不喜歡看這副表，但語氣倒是沉穩有禮道：“抱歉，方才是我唐突了。”

誰問他這個了！

桃枝氣不打一來。

他當然唐突，莫名其妙闖的閨房,在還在睡夢中時就靠近到床榻邊,這要換了別人，指不定得告他侵犯報把他抓起來。

但桃枝氣的就是這個。

當時反應沒覺得自己遭了冒犯，眼下更不想承認那一瞬間夢境照進現實生出的一驚喜。

還真是褚鈺能做出來的事。

桃枝想起此前自己在宮中扮演公主時，褚鈺不就有好幾次不請自來,那時若非他還顧及幾分的假公主份，怕是也不會只守在屏風后了。

如今,沒了那層份,這人果不其然就直接出現在床榻邊。

桃枝沒好氣道：“知道唐突你還直接進來！”

褚鈺：“我若不進來,進來的就是他了。”

桃枝反應了一瞬，才明白褚鈺所說的他是誰。

當即道：“怎麼可能,越川哥哥才做不出那種事呢！”

就李越川那一說話就臉紅的子，怎麼可能進的屋子，若沒猜錯,剛才李越川甚至連院子都沒敢直接進。

褚鈺微瞇了下眼,語氣沉了下來：“是嗎？”

桃枝沒由來的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呼吸頓了頓,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被褚鈺的話帶偏了思緒。

眉頭一皺，拉回話題來：“所以你到底干嘛來了？”

褚鈺面無表道：“來取我的。”

桃枝一愣，這才想起，昨日褚鈺淋雨后在家中換下了。

后來發生了那些事，擾得腦子糟糟的，本不記得這服了，更沒有將服晾出來。

那衫此時應是還在的湢室里。

桃枝尷尬地扯了扯角，沒好意思直說，只道：“你等會，我去取。”

桃枝轉往湢室走去，一進屋，一眼就看見了褚鈺昨日搭在屏風上的那黑。

衫倒是展開搭著，但湢室封閉，照不多，關著門一整夜，也不知衫干了沒有。

桃枝走上前去，手一，服果然還著。

但桃枝很快還是將服一并從屏風上取下。

總歸是臟，就算晾干了，他帶回去也仍然要再清洗一遍。

桃枝從湢室走出時，見褚鈺已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了。

快步走去，開口道：“服還有些，你帶走時注意著些，莫把上的服浸了，你回客棧后再自己清洗一下吧，給你。”

桃枝剛遞出服，一松手，褚鈺一手拿起，但沒抱進懷里。

而桃枝松開后，今日穿的一見煙灰外衫袖口和臂膀已是顯出一團暈開的痕。

桃枝：……

褚鈺抬頭看，一言不發。

桃枝：……

褚鈺了，這便開口了：“客棧很遠，就此帶回去只怕我兩服都沒法穿了，我能否在此將衫洗凈，晾干后再取走？”

桃枝：……

褚鈺又道：“你吃早飯嗎？”

桃枝剛醒，所以褚鈺不問吃了沒，桃枝又不是仙人，自是要進食的。

聽出褚鈺這話言下之意。

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褚鈺道：“今晨來此時，我路經一個茶攤，茶攤老板太熱了，見我是生面孔拉著我聊了好一會，還請我喝了一杯熱茶，我過意不去，便在茶攤買了些早點。”

“黃包，你吃嗎？”

桃枝瞳孔一，順著褚鈺抬手指向的方向，這才注意到不遠的小桌上放著一個油紙包。

只猶豫了一瞬，就回答道：“要吃的。”

片刻后，竹欄圍起的小院里傳出嘩嘩的水聲。

桃枝坐在石桌前，桌上放著一杯冒熱氣的熱茶，手里拿著油紙包包著出一半的黃包。

兩頰鼓鼓的，不停咀嚼著，但吃得很安靜。

目所及之，一名男子正坐在小凳子上，躬在水盆前洗。

這畫面實在有些違和。

違和的是男人高長，一雙長在水盆前無安放，只能岔開著顯得姿勢有些別扭。

他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朗，像是舞刀弄劍之人，毫不像會做這等事之人。

可眼下氛圍又奇妙地很和諧。

桃枝在吃早飯，褚鈺在不遠洗。

就像是……住在此的一對年輕夫妻一般。

桃枝臉上一熱，視線有些慌地飄乎了一下，但很快又粘回了褚鈺躬起的背脊上。

或許是桃枝的目太強烈，也或許是褚鈺敏銳。

褚鈺洗的作頓了頓，像是要回過頭來。

但桃枝沒有這麼敏捷的反應力，本來不及躲。

好在褚鈺只是停頓了片刻，很快恢復了作，并沒有轉過來。

桃枝就這麼一邊吃著黃包，一邊看著褚鈺洗干凈了自己的服，再規規整整晾到了竹竿上。

等他做完這些，桃枝也吃完了早飯。

褚鈺終是轉過頭來看了，像是剛才一直無視的目，就是怕把逮個正著，別過頭不看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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