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傅淮卿的心，明顯了……

那日後, 別枝有七八日沒有再去王府。

不是不想去，而是提前收到了王府傳來的消息，朝堂中有要事需要與群臣相商, 近段時日肅王都會在宮中，不會宿在王府。

程靳最後也有道, 若是王爺得了空, 他會提前前來告知一二。

聽聞消息，別枝覺得心尤為舒暢。

實在害怕肅王用他那人沉默的嗓子道出些令人驚悚的話語, 別枝承不住。

程靳離開沒有多久，就聽聞主子顧及到師兄的子，特地換了幽虛閣的其他人接手師兄手中的任務。

一日得到兩個好消息, 別枝力都足了些。

且秦驍也忙了起來，接連宿在大理寺中，若是回府中時也是到了下半夜方才回來, 朝將將探頭又出了府。

沒有其他的顧慮，別枝神清氣爽。

沒有去王府的七八日裏, 多是踏著朝暮離開徐家, 日日回到秦家時四下靜謐無聲。

別枝算準了花朝會來醒自己的時辰, 回了寢屋合上被衾睡下，而後不過半個多時辰就被花朝喚醒。

昨夜聽聞徐聞澈打算今日前往城北永萬路的朝暉亭, 似乎是要見什麽人, 別枝擔心再次出現他與章硯所見時的狀況，便打算著以秦家二姑娘的份出現在他側。

迷迷糊糊中聽到花朝溫似水的嗓音，別枝懵懵地掀開眼眸爬起來，接連多日只休息了半個時辰，神迷茫地盤坐在榻上，接過花朝遞來的帕淨了臉。

溫水浸了臉, 飄不定的思緒才回過神來。

畢竟是以秦家二姑娘的份出現，別枝出門時特地帶上了花朝，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懷疑，選擇去了與朝暉亭隔街相對的春臺。

推開春臺沿街廂房窗牖，就能探到朝暉亭的景。

別枝算準了時辰到的春臺，距離徐聞澈與他人約定好的時間還差半個時辰。

睨見春臺櫃鋪前的小廝裝扮影，眸快速丈量過小廝，眼眸不著痕跡地皺了微許。

方聽稚怎會在這兒？

還扮作了男子的模樣……

別枝正要走上前時，就看到方聽稚忽而側背對自己看向穿過後院前來的兩道影。

看到走在前邊的男子，別枝眼眸霎時間了幾下。

要轉離去之際耳畔響起蘇辭的聲音，他喚住了自己：“你怎麽也在這兒？”

別枝子僵了瞬，著頭皮回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兩道影，還有他們後一臉愕然的方聽稚，角扯了道笑容：“我來看看，正準備走呢。”

了春臺，傅淮卿就已經看到的影。

幽邃目不聲地打量著的面，看出有意躲著自己的視線，他負在後的掌心稍稍回握了下，睇了道眼神給到蘇辭。

蘇辭見狀瞬間了然，他搞不懂傅淮卿為何不自己出聲，但還是留住了似乎一心想要逃離的別枝：“既然遇見了，也有多日沒有相聚，一起聚聚？”

稔的話語就好似他們關系甚佳，曾無數次小聚。

別枝餘瞥見佇立于蘇辭後的方聽稚，微啓的角緩緩收住，咽下了已經到了邊的話語，道：“那就麻煩王爺和蘇公子。”

著意的客氣溢于言表，似乎是有意推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蘇辭聞言眉梢挑起，一時的客氣是常態，若是長久以往都如此客氣，一定是沒有將來的。

見傅淮卿始終不語，蘇辭嘖了聲，替他碎了心：“你兄姐與王爺和我也都是舊相識，你也不必如此客氣。”

別枝面上笑了笑，實則沒有落到心裏去。

目送著傅淮卿和蘇辭兩人踏上階梯，著意落後了半步，瞥了眼一副小廝模樣的好友，眸中落滿了疑無聲詢問：“怎麽回事？”

方聽稚也沒有想到兩人會在這兒遇見，下頜稍稍朝著蘇辭的方向揚了半寸，“有人買他的消息。”

別枝辨別出好友的語，皺眉不語地看向男子拾階而上的影。

有些意外。

此前也曾有人出高價希山居為自己探尋朝中重臣的消息，還沒有遞到主子跟前，蘇洮就已經做主回絕或是按下，同時對外放出消息，明確山居此前也好，日後也罷，都不會對外傳遞任何一位朝堂臣子的消息。

且不提蘇辭乃閣大臣，牽扯甚廣，單論他是肅王友人的份，山居怎麽敢接下此任務。

離奇的是，主子也點頭了。

別枝斂下目，不疾不徐地道：“事出反常必要妖，萬事多加小心。”

“我知道。”方聽稚接到蘇洮派發的任務時就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只是爹娘沒有出面反對，證明此事他們心中也有數：“他們也同意了。”

聞言，別枝這才想起還有師伯師娘替把關，心中擔憂也落回了實。

師伯乃是明月閣閣主，自是比們清楚其中的幕，且此前方聽稚曾因任務而過重傷昏迷于榻整整半個月，從那以後落到上的任務，師伯和師娘都會提前過目一二，確定沒有危險才會由去。

如此想來，打探蘇辭消息一事，當是沒有什麽風險。

臨近二樓廂房，別枝對方聽稚使了個眼神，而後跟上了蘇辭的步伐踏過門檻而。

方聽稚佇立于門邊，掌心落在門把上往回拉，才稍稍使勁兒就聽到蘇辭喚自己跟隨的話語。

沒有含糊，當即進去。

別枝眸掃過落座主位的男子，數了數桌案旁的圓凳，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兩人中間還隔著個蘇辭。

傅淮卿沒有錯過的一系列作，眸凝著與側男子將將靠近的手背，落向的目微側，眸淡淡地看向旁的蘇辭。

他不太安心，與別枝有所牽扯的男子，一個兩個都對有意，難保蘇辭沒有沒有旁的心思。

蘇辭一怔。

他循著傅淮卿若有似無的視線往下落，“……”

蘇辭擡起頭，目對視須臾，他沉默了。

要不是還有其他人在這裏，蘇辭就差高舉雙手對天發誓，自己對別枝是半點兒意思也沒有的，若違誓言，一輩子孤家寡人。

幾近靠近的手背隨著蘇辭的收回而止，傅淮卿的目隨之收回，落向了百無聊賴卷著帕子的指尖。

別枝玩了多久，傅淮卿就看了多久。

偌大的茶室除了過窗牖傳來的吵雜聲，茶室靜得離奇，蘇辭搞不懂傅淮卿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對人家姑娘有意，還閉著張不肯言語，難不他當個啞就能吸引到別枝的注意力？

他 于桌案下的腳稍微挪了下，端著茶盞的指腹穩得不行。

呷著茶水有口不能言的傅淮卿忽而被踢了下，他落下手中的茶盞，不冷不熱地掃了蘇辭一眼。

蘇辭對著別枝的方向使勁地挑了挑眉，無聲地道：“你不主，還等著人家姑娘主嗎？”

如此靜謐不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半點兒也不想見到別枝，睇眼神示意自己時，明明是意識到再不挽留，不會有任何猶豫地離開。

前來永安街，是有要事在。

影衛尚未來稟，傅淮卿沒有想到會在春臺遇見，是以自是沒有備上易聲的藥。

他瞥大敞的窗牖一眼，結暗滾。

自己若是此時開口，開口的剎那就會看到驚駭絕的面，日後更是避之不及。

前些時日已然嚇到了，還是一步步來穩妥些。

蘇辭等了半響也沒有等到他開口，面閃過微許疑，靜默半響，覺得還是得靠自己：“永安街離秦家算不上近，今日怎麽跑來這邊？”

“之前有聽阿姐提到永安街要比其他地方還要熱鬧，今日正好閑著無事，我就過來看看。”別枝所言非假，秦綰確實有和提及過，日後若是蘇辭問起也不會餡，“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王爺和公子。”

要是早知道，就不來了。

“王爺和我也是臨時打算過來的。”蘇辭頓了頓，含笑對道：“永安街這邊，王爺要悉些，你若是有什麽——”

“就不用麻煩王爺了。”別枝是真的擔心肅王順著應下，畢竟他都能夠直截了當地對自己言說喜歡一事，蘇辭還沒有說完就截斷了話：“我就自己四走走就行了。”

言詞間的拒絕，掩也掩不住。

蘇辭沒想到別枝如此抗拒好友，他下意識地瞥了眼眸漸深的傅淮卿，中間似乎出了點什麽自己不知的事。

前些日子相遇時，也沒見這般抗拒。

著那落滿了‘離我遠點’的目，傅淮卿薄微抿，端起茶盞呷了口清茶，潤下在心口的煩悶。

沁人心脾的清茶循著骨而下，散也散不去抑塞男子心口的躁。

傅淮卿清楚地意識到。

他的失控，也將推得離自己越來越遠。

別枝說完後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太果決了，對待其他人這樣還好，對待肅王這般顯然就是蹬鼻子上臉，他若是脾差點，指不定早就已經命人將自己拖下去關起來。

還沒有想清楚該如何緩和當下的氣氛，餘瞥見朝暉亭檐下拾階而上的影，別枝背脊不住直，眸擡起眺著徐聞澈。

傅淮卿：“……”

顯然，任何人都是比自己重要的。

他眼底變得深黯，素來平靜無痕的湖水起了陣陣波瀾。他免不得忖，若是別枝按喜好程度進行排序，徐聞澈說不定都會排在自己前頭，他唯一能爭的，想來應該是和秦驍兩人爭奪誰排在倒數第二。

蘇辭自然也瞧見了別枝的舉，看去：“外頭怎麽了？”

“看到個好友。”眼見徐聞澈已經踏朝暉亭，別枝也管不著太多，倏地站起行了道禮，道：“多謝王爺收留，我先過去一趟。”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答，頭也不回，風風火火地離開。

蘇辭暗覺不妙。

他適才順著別枝的目看去，視線所凝的影，分明就是徐聞澈。

蘇辭面微凝，側眸示意方聽稚退下。

門扉合上時，他方才收回目，快速掠向主位男子：“和徐聞澈走太近，對來說沒有好。”

他們心知肚明。

徐聞澈京倘若只是徐家産業布局一事，自然沒有什麽好與壞之分，對于別枝而言總歸是多了個好友，往後于京中也有了另一條明路可走。

然而他此程進京，盯著他的眼珠子可不。

朝中重臣也好，京中富商也罷，背後的影躍躍試，就等著撕開一道口子，將其吞滅。

稍稍出現在徐聞澈邊的人，定然是會經過近十餘人一道又一道排查，倘若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不說是萬劫不複，卻也能夠引火上。

傅淮卿淡淡地嗯了聲，“我知道。”

而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蘇辭不知道別枝為何會出現在秦家，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是走了秦家的明路，且秦家也願意為其做靠山，眼睜睜地看著闖火場。

他看著時不時叩著桌案的修長指節，叩響的敲擊聲雜無章，半分節奏也沒有。

傅淮卿的心，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