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姜若還不知道流言的誇張,等回了自己屋子,發現秋微已經回來了。
秋微昨日原本是準備去找娘,求一個對策。只是還沒有出院子門,就被世子爺旁邊的長喜了過去。隨後就被關進柴房,被問了許多問題,問題多是的關于的出和過往的經歷。
是家生子,娘老子都是侍候安王的老人,這方面沒有什麽可挑剔的。此本本分分回答,甚至說了自己已經同別人定了親,企圖表明自己的老實本分。
誰知道回答完之後,長喜冷笑一聲,“定了親的人也敢送過來,當這了什麽。”
甚至來不及辯解一句,就被破布堵上了,扔到角落裏去,在柴房過了一夜。
因為前面有兩個活生生的例子,清楚知道自己的下場。在那個灌著冷風的夜裏,眼淚流出全都砸到了柴木的碎屑裏,不停回想自己還有哪些沒做過的事。
還沒給爹娘做裳,沒來得及叮囑爹喝些酒,沒和哥哥說同嫂子爭幾句,也沒有和那位同自己定了親的秀才好好道次別……
在柴房熬過一個晚上,直到柴房的門被再次打開,長喜踩著微進來,“你還真是好命。”
長喜顯然也沒有瞞著的心思,上前一邊解開的繩子一邊說:“你的那位小姐妹了世子爺的眼,還不忘記替你求,世子爺這才說放了你。回去好好辦差事,別想什麽七八糟的事,記住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蔣嬤嬤是個聰明人,夫人在的時候還稱贊過。這份香火可別斷了,你知道了吧。”
秋微甩了甩僵的手臂,頓住了,“了眼是什麽意思?”
長喜半蹲著子,偏瘦的下揚了揚,閃過一笑,“就是你想的那種意思。”
那時候心口狂跳,被帶出去路過正院門口時,看著清晨下格外靜謐抑的門門框框,不由地擔憂起來。回去之後,連睡也睡不著,一直等著姜若回來。
現在見到人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囁嚅了兩聲,“你還好嗎?”
姜若況其實不好,昨天真的被嚇到了,神一直繃著。後來在床邊勉強睡了一夜,可渾都開始酸疼,就和散了架似的。不手扶著自己的腰,“還好,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眼下有著一層淡淡的青,也沒有往日神。
秋微說話一下子就變得磕絆起來,將昨日自己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在聽說姜若要搬去正院時,猶豫了下,走到旁邊將門窗關好,才低了聲音說。
“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兒。”
姜若見神慎重,也打起神來。
“你知道夫人和世子爺關系不怎好吧,兩邊幾乎沒什麽來往。外面的人都說是因為世子之位,為了安王府的繼承,其實本不是這麽回事。當年……夫人生産後確實虛弱,但是大夫說好好養著,二三十年沒有問題。可那年秋天,夫人在院子裏看花,淋了一陣雨人就突然不過去。還沒有三個月時間,現在的夫人就進了門。”
秋微說到這裏,聲音又小了幾度,幾乎了氣音,“當年知的人,都被理一批。之後,先夫人就了王府的一個忌諱,沒有一個人再提起。”
說完之後,秋微朝著看,瞬間就明白了秋微的意思。這是說先夫人的死不簡單,甚至可能與夫人有關。那安王知道嗎?倘若真的有關的話,為什麽還要娶現在的夫人進門?
“聽松院的人都不待見外面的人,來的那天芙蓉朝著我們潑水沒有一個人阻止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我們雖然是夫人選出來送過來的人,可在這裏就要聽這裏的話。你去了主院之後更要注意,不要同夫人那邊的人有私下來往,也別提到夫人。”
姜若是現在的夫人進府那年進安王填補空缺的,這些年一直琢磨怎麽掙銀子活下去,許多事不如秋微清楚。秋微也知道這點,怕犯了忌諱,便將府中重要的人際關系都說了出來,最後著重叮囑著。
“一心一意跟著世子爺就了,上面怎麽樣管不到我們頭上去。”
姜若心頭一哽,說不出任何話來,能說就是閻王打架時被犧牲的那個小鬼嗎?
“我會注意的。”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出來,拉著秋微一起幫自己收拾東西。
的東西都很簡單,收拾好之後同秋微簡單說了幾句話,就直接搬到了主院的西屋。
西屋雖然沒有人住,但是裏面該有的布置都有,同主屋差不了多,甚至連隨意擺放的茶盞都是汝瓷,費力攢下的四十多兩銀子也只能買一套茶當中的一只茶杯。
這不是丫鬟住的地方,就是徐嬤嬤也只是住在二進院的後罩房裏。
芙蓉帶進西屋時,臉拉得很長,不不願地說:“世子爺讓你住在這裏,等收拾好了就再過去拜見世子爺。”
“是不是弄錯了?”姜若不確定地問。
“怎麽弄錯。”芙蓉小聲咕噥著,臉更加不好看,聲音小如蚊蠅,“世子爺說日後你就在他房間侍候。”
姜若沒反應過來。
芙蓉哼了一聲,將腰扭得更厲害,施施然轉就出去找徐嬤嬤稟報姜若已經住進來的事。不大喜歡姜若,因為姜若生得好看,一看就是專門來勾著世子爺的,八和夫人有關系。
夫人旁的不會,這種惡心人的小手段不知道多,之前就有明裏暗裏的人上來,要坐穩世子爺就是沉溺酒的紈绔,這樣一來便沒有世家大族願意將兒嫁過來。
是從小就被抱養給姑的,也是在先王妃跟前長大的丫鬟,最見不得這種算計世子爺的事。等見了徐嬤嬤之後,忍不住嘟起,咕噥著:“明明就是不安好心,為什麽要將留下來?”
沒過什麽苦,再加上夥食一直不錯,所以看上去比較富態,站在那裏生生比徐嬤嬤多出一半來。也就是皮白白的,看上去沒那麽埋汰,可故意嘟時,還是不好看。
徐嬤嬤忍不住數落著,小老太太氣勢足得很,“這是你能過問的事,要是有時間先讓自己輕減一點。”
芙蓉了肚子,沒得進去,就了脖子沒吭聲。
“世子爺留下,自有用。”徐嬤嬤將鳥食裝滿了一罐子,往外面走。走到一半,回頭對著芙蓉說了一句,“你別去招惹人,不幹你的事就不要摻和。”
聽松院現在留下的,都是多年前的人。世子爺既然讓進來,就一定有的用,那怕是用來逗樂都是好的。
自從世子爺傷之後,他原本就有些清冷的子更加沉寂,也更加捉不。就是這樣照顧近二十年的老人,單獨對現在的世子爺都打怵,做事更加小心。
穿過游廊,就瞧見廊檐下坐著人,在聽信和說話。
信和國字臉,相貌是丟進人群當中很難認出的那種,不過上的煞氣很重,手上不知沾了多人的。此刻在主子面前,他彎下腰畢恭畢敬回稟著。
“青海那邊傳來消息,王爺已安然無恙,殺了幾個吏將周邊糧倉借過來,能撐著一段時日。”
“換糧草的事還未查清?”
信和心頭一凜,額頭上滲出汗,“查到戶部撥糧的公文,兵部熊侍郎做了督軍,說運送也沒問題。只是這軍糧經了一道道城,剩了多到青海,分了多到將士手中,他也說不清楚。熊侍郎跪在皇宮裏請罪,皇上還沒決斷,說是讓太子督辦,三司協從,查清楚。”
“出宮後,他去了哪,見過什麽人?”
信和的臉扭曲了下,“去了醉春堂,見了花魁許輕眉。”
顧淮安笑了出來,狹長的眼彎起。他用玉冠束發,俊朗卻過分蒼白的容被墨綠的大氅半遮住,猛然笑出來時只如春風拂面。
可春日有的不僅是暖,還有寒。
“青海一役,因糧草斷絕我方死傷無數,堆的骨堆放在天沙場上,他竟也喝得下花酒?”
信和跪了下來,沒敢出聲。
顧淮安閉著眼,薄削的吐出一個字——“查。”
信和領命下去。
徐嬤嬤穩了穩心神,等信和離開之後才走過去,將裝了鳥食的白瓷罐子遞了過去,“姜若已經住進西屋了,要不要盯著。”
安王失蹤,他的那位好繼母送過來一位不大聰明卻恰好能穩住他頭疼之癥的探子想要做什麽?
他倒是很想看看。
睜開眼,他接過徐嬤嬤手中的白瓷罐,如玉的手指撚著一點鳥食。原本落在他肩頭的白小鳥飛了下去,就停在他的手掌心,歪著頭極為親昵地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這才慢慢地用紅的兒去啄食。
鳥兒通雪白,羽蓬松順,只有尖是紅的,是他傷之後從太子那邊要過來的,取名做珍珠。
珍珠一開始不願意在聽松院呆著,稍微不留神就會飛走,不親人。後來他讓人不許給食和水,得珍珠大片大片往下掉,奄奄一息掛在鳥架上,差點就死了。
他帶著一點食出現,珍珠就乖順地飛了下來,小聲地啼,求一點食,求著能活下去。
他便給了,珍珠自此便對他極為親近。
可見將人到絕路上,再給人一點希,就會開始恩戴德,最後到離不開你。
他將珍珠往起托了托,對徐嬤嬤嘆了一聲,“珍珠現在可乖了。”
珍珠似乎有所察覺,暖呼呼的子著他的手掌,了兩聲。
他低頭笑了出來,矜貴中多了幾分溫潤,眼神卻是冷的,“若是一點不知道好歹,也活不到今日。所以啊,聰明才討人喜歡,你說是嗎?”
徐嬤嬤神變了變,最後嘆了口氣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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