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與太子更親厚。

皇后所生的平王，近兩年鋒芒初，朝中黨羽漸漸多了起來。

二人雖是姑嫂關系，可天然存在著競爭。

聰明人不站隊，就要避嫌。

長公主覺得許靖央有那個腦子。

張嬤嬤思索：“不會吧？即便是許大小姐要站隊，理應更親近長公主才對，回城那日，多虧長公主替撐腰，否則早就被國公府的人欺負死了。”

想到當時許靖央的孤立無援，長公主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許靖央聰明，但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分析利弊。

張嬤嬤又說：“許大小姐真是被氣著了，自己清白辱，許夫人起初還要著不報，聽竹影說，許大小姐高燒時傷心到糊涂，拿剪子剪頭發。”

長公主保養得宜的面孔驚愕一瞬。

搖頭嘆氣：“這姑娘烈，有點合本宮的脾氣。”

張嬤嬤跟著點頭：“可不是，有這樣的生母，許大小姐也可憐。”

聽了這番話，長公主對許靖央的猜忌和懷疑也然無存。

“且再看看吧，太子何時南巡回來？”長公主陡然轉了話鋒。

“約莫就是下個月了。”

“那好，等他回來，本宮要讓他跟許靖央見一面。”

“長公主是想讓那位許大小姐做太子側妃？”

畢竟太子妃已有人選，正在外面的宴席上坐著，乃是鄧老太傅的嫡孫。

鄧家六代為，老太傅在朝中門徒無數，鄧小姐自就經常出宮廷，跟太子算得上青梅竹馬。

兩個人的親事定于后年春舉行。

長公主著鏡中喃喃：“平王黨羽漸多，對太子不利，許靖央代表新貴，是最合適的太子側妃人選。”

威國公的爵位，九代都可以世襲，這可是大燕朝開國以來頭一份。

平王還沒娶妃，皇后對許靖央示好，多半也是為了將拉攏過去。

張嬤嬤卻說：“平王比不上太子殿下，咱們寧王可是太子殿下的親弟弟，現在寧王統管三軍，又多了神策軍這一脈強兵，太子殿下可高枕無憂。”

長公主但笑不語。

兵權，握在誰手上，都不如握在自己手上好用。

*

白雪紛飛，外面世界一片白練素華。

許靖央穿著寬大的袍，站在桌前臨摹練字。

姿清瘦，水墨的擺落地，堆疊如紙張般。

漆黑鬢發上，簪著兩碧玉釵，愈發襯托的整個人玉骨立，清冷英氣。

距離國寺之事，已經過去了三日，府邸里慌了好幾天，總算在今日安靜下來。

聽竹影說，彭虎在獄中自裁，將罪名全都包攬在自己上。

不知是誰割了他的舌頭，拿糠堵住了他的。

竹影十分解氣地說：“該，就應該這麼對他，登徒子，敢破壞姑娘清白，多的是人要他命！”

至于秋云，早在進牢獄的第一晚，就自縊吊死了。

太害怕，連審都沒被審，先嚇得畏罪自裁。

許靖央問：“三嬸也被送回來了？”

竹影頷首，低聲音：“聽廚房的阮媽媽說，三房三夫人是被抬回來的，服都……浸了。”

浸了？許靖央揚起柳葉眉，心中嗤笑。

這個三嬸，仗著許夫人狐假虎威，自己一旦遇到事，最先昏厥。

“對了，小姐，阮媽媽還說，那天夫人犯了心疾以后，箏小姐夜出門，回來時手上就多了幾包草藥，夫人喝了當天晚上就見效，次日便清醒了。”

許靖央瞇起眼眸：“那麼晚了，從哪個鋪子買的靈丹妙藥？”

竹影搖頭，表示不知。

許靖央沉。

一直對許箏的醫抱有幾分懷疑。

雖時常聽爹娘掛在邊，說許箏如何如何治好了父親威國公的雙，可許靖央從未親眼見過展醫。

既有本事，為何要去外面拿藥？莫非是見了誰？

一個孤，按照許箏自己所說，無父無母，出凄苦。

若真的會醫，又是同誰學的？

許靖央眼眸一轉，跟竹影附耳說：“我要設個局，試一試的本領從何而來，你替我去辦件事……”

許靖央母親許夫人，這幾日也沒閑著，日日都去國寺跪著求佛，其名曰懺悔。

一跪就是大半日。

來來往往的香客都能看得見，這個虔誠的母親，著素簡，為了能讓兒許靖央的病早日好起來，長跪不起。

今日下過雪，傍晚的時候，許夫人坐著小轎回來了。

一進主屋，青嬤嬤立刻拿來艾灸，給敷通紅的膝蓋。

許鳴錚看到母親膝蓋上的淤青，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咬牙：“母親何必為了做到這個程度，配嗎！”

許夫人凌厲地看他一眼：“我不是為了，而是為了整個威國公府的名聲，現在京城里多雙眼睛看著我們，你不許鬧事。”

許鳴錚氣憤甩袖，呼吸急促，只覺得憋屈極了。

許箏在旁邊許夫人的肩膀。

眼睛通紅：“母親，您明日還去嗎？”

“得去，許靖央一日不面，你父親就一日不會松口。”許夫人搖頭，有些疲倦。

這些天，威國公也不來主院見，而是日日都宿在潘姨娘那。

幸好潘姨娘無法生育，對許夫人構不威脅。

許鳴錚聞言，更加惱怒：“就是故意的，不過是落個水而已，用得著病那麼久？這些日子躲在房間里，多半就是要看母親被爹爹折騰吧，可算遂的意了！”

“別讓我找到機會收拾，否則我新仇舊恨，連著冬云的那份，一起算在頭上！”

許夫人立刻嚴肅呵斥：“錚哥兒！你別將我的話當耳旁風，剛出了這種事，你爹爹還沒消氣，不許你去霉頭。”

許鳴錚不說話。

“聽見沒有？離那許靖央遠遠的，暫且別去招惹！”許夫人一再強調。

許箏開口：“母親放心，我會看著弟弟。”

許鳴錚這才點頭：“知道了，母親。”

敷完膝蓋，許夫人疲憊至極，被青嬤嬤伺候著睡下了。

許箏和許鳴錚一起離開主院。

走在風雪飄搖的長廊下，許鳴錚忽而道：“一想到許靖央欺負母親，我就咽不下這口氣。”

許箏看向他：“好弟弟，你何苦跟爭，咱們爭又爭不過，你知道的……掙了功勛，父親正看重呢，咱們誰也比不上在父親心里的地位。”

寥寥幾句話，將許鳴錚心中的無名火拱的極高。

他臉沉咬牙：“我偏不信了，這次我暗著來，看怎麼怪到爹爹母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