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應纏便帶著那幅畫，和靳汜一起從港城飛回滬城禾山灣的家里。

一進門，立刻指揮起靳汜：“掛這里掛這里，玄關正墻，我想了好久，掛這里肯定好看。”

靳保鏢任勞任怨地執行老板的吩咐。

那幅畫一上墻，倒真如應纏所想，與家里的裝修風格完融合，還點睛之筆。

應纏很是滿意，之后幾天，有事沒事就晃悠到這玄關，雙手背在后欣賞著。

靳汜都意外這麼喜歡這幅畫的，也跟著欣賞了幾遍。

但靳爺是專業生，什麼名師畫作沒看過，這幅畫最多就是讓他一眼驚艷，卻沒到讓他覺得很特別的地步，所以他看了幾次后就不再看了。

還嘲笑他家老板：“沒吃過好東西就是你這樣的，我下次看到真正的好東西再帶你去見識，你就知道什麼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應大小姐輕哼：“瞧不起人了，我也見過好東西的好吧。千金難買我喜歡，我要是不喜歡，它就算是梵高再世親筆畫的我都覺得沒這幅好。”

靳汜因此有了一個念頭，但沒跟說。

這一天，靳汜下樓拿外賣，應纏又倒了杯水，懶洋洋地靠在畫對面的墻上，邊喝邊打量。

看著看著，畫上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線條又在眼前奇異地扭曲、纏繞，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化作不斷蔓延的藤蔓，將勾了進去。

悉的眩暈攫住了，應纏睫一不，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昂貴的骨瓷杯在臺面上發出輕響，像被一無形的線牽引著，朝那幅畫走近了一步。

腦海里，一個清晰得過分，帶著點兒氣的男聲突兀地響起：

“了？那怎麼辦？我變猴子，爬樹上，給你摘個榴蓮下來？”

“想吃羊排？嘖，你把我砍了吧，吃我的肋骨，人排行不行？”

那聲音拖腔帶調，不正經里裹著閑閑的笑意，悉得讓應纏心尖發，就好像曾在耳邊廝磨過千百萬遍。

應纏頭暈目眩，形搖晃，下意識手想要扶住什麼支撐，手掌一下按在了畫布上，剎那間，腦海里的聲音變得更為真切：

“佑爾，過來，吃漿果。”

“……你是誰？”

應纏無意識地喃喃出聲。

“我是誰？”那道聲音帶著戲謔的笑意，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回答另一個時空的，“這句話你問了我多遍了？”

“聽不清是吧？耳朵過來，我重新告訴你，我是——”

就在那個關鍵的名字即將吐的瞬間，旁的智能門鎖傳來“滴滴”的開鎖聲。

下一秒！

大門被推開，從外面涌進來的空氣，暴地將應纏從那虛無的幻境里拽了回來！

薇姐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應纏失魂落魄地在墻上，疑問：“阿纏？你怎麼了？”

“……”應纏抬頭看著，呼吸有些急促。

薇姐看著應纏略顯蒼白的臉，趕忙手去探的額頭：“是哪里不舒服嗎？臉這麼差。”

“……沒有。”

應纏定了定神，才想起今天約了薇姐談正事兒。

抿了下，下心頭的異，一把將薇姐拉到那幅畫前面。

“薇姐，你仔細看看這幅畫，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覺？”

薇姐被弄得莫名其妙，看向那幅畫：“這是你新淘回來的畫？嗯……還行吧，不過你知道我的，我喜歡現代簡約風，這種濃墨重彩的油畫，藝是強，但我真欣賞不來，沒什麼特別的覺。”

薇姐也沒有覺。

應纏心頭的恍惚更重了。

扭曲的畫面尚且能解釋為視覺疲勞造的幻覺，那聲音呢？

那道清晰得如同在耳畔低語的聲音，那道帶著笑意、悉到骨子里的聲音，總不可能是憑空臆想出來的吧？

更何況，那個聲音，和這三年來，頻頻出現在春夢里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應纏突然間產生了懷疑……的春夢，看到的畫面、聽到的聲音，真的如宋十方所說，只是力太大，產生的幻覺嗎？

“……”

靳汜拎著外賣回來了。

看到們兩人杵在玄關，眉梢一挑：“列隊歡迎我呢？”

薇姐還不知道靳汜的真實份，只當他是個被應纏看中，一躍從保鏢上位男朋友的“小白臉”，此刻見他大喇喇地進出應纏家，為職業經紀人的雷達立刻瘋狂作響：

“靳汜，你以前出門不是都會戴著口罩嗎？現在怎麼這麼招搖？”

“以前見不得人，但現在……”

他的意思是，以前要躲著靳家，不能讓人知道他回國，所以才要藏著掖著，但現在不需要了，自然就不需要再戴口罩。

但薇姐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已經是應纏名正言順的男朋友，有資格招搖過市，急急地打斷：

“你現在也見不得人啊！不是我說，你頂著這張臉天天出阿纏家，萬一被狗仔拍到，那阿纏的事業怎麼辦？”

應纏從那恍惚中回過神，隨意地擺了擺手，既有豪門千金的驕縱，又有頂流星的底氣，不以為意地說：

“拍到就拍到唄，拍到我就認了，直接宣。”

“我是演員，靠演技吃飯，又不是豆靠打投。談，結婚，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此言一出，靳汜心那一個舒暢。

簡直就像一只被順了的大狗狗，角勾起，眉眼間的得意和“被偏的有恃無恐”幾乎要溢出來了。

他大搖大擺地從薇姐面前走過，一副“沒辦法啊，我老板就是這麼寵我”的樣子，很是禍國殃民。

“…………”

薇姐看著這個腦發作的大明星，在看看那個恃寵而驕的“妖妃”，只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服了這對祖宗！！

三人移步餐廳吃飯。

薇姐過來主要目的，是和應纏敲定自立門戶，立公司的細節。

這件事兒，們在微信上已經斷斷續續通了許久，大方向基本清晰，就是由薇姐負責各種跑、注冊公司、招兵買馬、對外打響招牌。

應纏只需點頭拍板、提供資金和最終決策，其余的瑣碎事務一概不需要沾手。

應纏還想和薇姐聊另一件事，就是那部特別想拍的電影，《1900·背面》。

薇姐道：“因為你明確表示了意向，我早早就跟導演那邊通了，導演很有誠意，為了等你的檔期，婉拒了好幾位對這個本子虎視眈眈的藝人，現在，就等你點頭了。”

應纏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開機時間呢？大概什麼時候？”

“只要你這邊簽約完畢，他們那邊立刻就能啟流程。項目過會、拉投資招商，資金一到位就能開機。”

薇姐估算了一下時間，“最快的話，四月初就能進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