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孕肚的手僵住了，那雙帶著異域風的嫵眼眸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愕。

迎香又驚又喜，連忙拉了拉春貴人的袖，聲音因為激而抖：“小主！快謝恩啊！”

春貴人這才回過神來，在迎香的攙扶下拜了下去。隆起的孕肚，讓作顯得遲緩而小心。

“臣妾……臣妾哈爾古麗，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敦妃難以置信地看向春貴人。

這個和積怨已久，被視作眼中釘的卑賤貢品，竟然復了貴人位份和封號？！

敦妃只覺得心中涌起了一邪火！

和其他人一樣，原以為這個異域貢品，今天最多不過晉為常在。

沒想到……

常在和貴人雖然只差了一級，卻決定了春貴人生下孩子后，會不會晉為一宮主位，自己養孩子。

其中的差距宛如天塹！

這個只會以侍人，甚至陷害過皇貴妃的異域賤婢，就憑肚子里那塊，如此輕易地爬了回來？！

敦妃枯瘦的，因劇烈的緒起伏而微微抖，本就蒼白如紙的臉，更是難看得嚇人。

猛地掩住，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咳咳……咳……咳咳咳……”

小田子慌忙上前，替敦妃拍背順氣，眼中滿是擔憂：“娘娘……”

與此同時，殿有許多道目，帶著探究和看好戲的意味，落在了沈知念上。

春貴人當初被褫奪封號，貶為答應，不就是因為膽大包天，用雪蠶蛻陷害皇貴妃娘娘嗎？

如今陛下在盛典之上，當著皇貴妃的面，復了的貴人位份和封號，無異于……

這位剛剛晉位，權勢煊赫的皇貴妃娘娘，心中會作何想？

是否會覺得難堪？

或者流出不滿？

然而沈知念的反應，讓這些暗中窺視的人失了。

端坐在椅子上，姿態依舊從容。甚至端起手邊的玉杯，淺淺抿了一口溫酒，作優雅如常。

這張明艷絕倫的臉上，既無被冒犯的慍怒，也無被打臉的難堪，甚至連一漣漪都未曾泛起。

沈知念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下方咳嗽不止的敦妃，又淡淡掃過著孕肚的春貴人，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不起波瀾。

心中確實沒有太大覺。

前世的記憶讓沈知念清楚地知道，看似得寵的春貴人，不過是帝王棋盤上，一顆關鍵的棋子。

南宮玄羽最終是通過，才徹底鏟除了晉王這個心腹大患。

那麼此刻，無論是為了麻痹晉王，還是為了更穩妥地利用這顆棋子，帝王都必然會抬舉哈爾古麗，給足夠的面和希。

復位份，賜封號，不過是帝王權罷了，何須在意？

甚至，沈知念樂見其。

春貴人爬得越高，將來摔下來時，牽扯出的晉王，才會更徹底！

那些沒能從皇貴妃臉上，捕捉到毫失態痕跡的人，心中不免失，卻也升起了一忌憚……

皇貴妃年紀輕輕，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城府。

在這樣的場合，面對昔日陷害自己，卻又得了帝王抬舉的仇敵，依舊保持著滴水不的平靜。

皇貴妃的心之堅韌，果然遠非他們能揣測。

難怪能坐上這個位置！

李常德宣旨的聲音再次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人佟氏，潛邸舊人，侍奉多年，克勤克謹。特晉封為佟嬪，賜居景仁宮主殿。欽此！”

這道旨意落下，殿竟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想不起佟氏是誰……

他們的目搜尋了片刻，才在角落里看到，那個幾乎與背景融為一的素影。

如今已是嬪位的佟氏，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比南宮玄羽還年長一兩歲。在一眾鮮妍明的年輕妃嬪中，那張爬上了細紋的臉龐，顯得有些格格不。

佟嬪沒有恩寵傍，亦無子嗣牽掛。每次請安，總是低眉順眼地在人群中，靜默得仿佛不存在。

若不是這道圣旨，幾乎沒有人會想起，后宮還有這麼一個人。

佟嬪抖著深深跪伏在地，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惶恐，和一遲來的激：“臣妾佟氏，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朝躍升為一宮主位，這份突如其來的尊榮，讓心頭發虛，忐忑不已……

然而，那些自潛邸便侍奉帝王的舊人，看佟嬪的眼神卻有些復雜。

因為們深知，這位看似不起眼的新晉佟嬪，有著一個塵封的特殊份——

是南宮玄羽的第一個人。

金磚冰涼的，過衫傳來。佟嬪恍惚間，仿佛被拉回了許多年前的那個春日……

彼時，陛下還是六皇子。

而，是被務府挑細選出來，教導皇子通曉人事的宮之一。

那個夜晚燭火高燒，錦帳低垂。

青卻已顯冷峻的年皇子，帶著初嘗事的生，和洶涌的熱切，將卷了一個陌生而滾燙的漩渦……

那段短暫的時里，也曾天真地以為，自己是不同的。

年食髓知味，對的迷幾乎不加掩飾。

可深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輕、鮮活的……

很快，便有腰肢更纖細，脯更飽滿的宮，被送進了六皇子的寢殿。

不過是宮里給六皇子安排的曉事宮里，被用，又被忘的一個，沒有任何特殊之。

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人，卻絕不是最后一個，更不是最特別的那個。

后來，六皇子封王，由通房丫鬟熬了侍妾，又熬了姬。

王爺了儲君，也了東宮昭訓。

直至新帝登基，得了個貴人的位分。

歲月無聲流逝，銅鏡中的容，早已不復當年。陛下登基以來，的綠頭牌如同蒙塵，從未被翻過一次……

今日能晉為嬪位，純粹是“潛邸舊人”四個字，熬出來的資歷和恩典。

佟嬪比誰都清醒，自己是陛下的第一個人，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