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員工互相使眼，推了芳姐出去。

季叔坐在副駕駛位，車窗外突然傳來幾道叩聲。

季叔先擺出微笑，再拉下車窗，原本寂靜的車廂瞬間被雨聲灌。

芳姐撐了把傘站在外面，弓看進來，先是一愣，隨后笑問：“您好......”

“你好。”季叔委婉笑道：“我們找淺喜小姐。”

“找淺喜啊？”芳姐瞥了眼后座。

男人的臉掩在夜里，一只手臂半搭在車座扶手上，窗外幽黃的路燈拂過他鼻梁上的鏡框，閃爍出淡金的碎芒......

芳姐立即意識到車人份。

熱邀請：“要麼進去等吧，淺喜手里還有點事，可能沒這麼快，進去喝杯茶。”

季叔轉頭了眼后座掩在夜里的男人，回頭笑道：“麻煩你們了。”

一樓作業大廳，幾位員工見芳姐引著兩個男人走進來，不自覺停了手里的工作。

走在前面的年輕男人穿一深雙排扣西裝，面容英，眸威嚴。

他刻意收斂了氣質，邁進大廳，眸自然掃過一圈室。

芳姐引他去了旁邊貴賓休息區沙發，霍郁輕點頭道謝，單手解了西裝外套紐扣坐下。

芳姐去茶水間泡了杯熱茶端到他面前：“您先喝茶，我去淺喜。”

霍郁道：“不用。”

幾個員工班也不下了，皆豎著耳朵探頭觀察休息區那位總裁。

們都認得那男人，霍氏集團的董事長，淺喜的大伯哥。

幾人在這里工作了兩年，對這位董事長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第一次見還是上次霍氏集團收購HML那天，霍氏老太爺和他來工作室找淺喜。

不過那時候他二人并沒有在一樓停留，在二樓辦公室和淺喜聊了幾分鐘后，又匆匆走了。

今天他倒是稀奇，竟獨自過來了。

*

窗外夜雨靜默地下，芳姐給霍郁添了兩次茶。

一樓工位上很快只剩一個，琢磨著也該回去，于是瞄了眼樓上。

淺喜正給一個奢牌包包勾線，見芳姐敲門進來，奇怪問：“芳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

“要走了，我就是上來給你打聲招呼......”芳姐說話難得地支支吾吾。

“怎麼了？”

“沒......沒事。”

“嗯，那你早點回吧，這幾天下雨，路上開車要小心。”

芳姐應了聲，躊躇半晌，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轉出了門。

淺喜做完手里包包的最后一道工序，收拾桌面工，出了辦公室準備上樓。

一樓大廳燈通明，倒是奇怪。

平時大家下班，都會自把大廳燈熄滅。

還有人沒走嗎？繞至二樓過道，隔著憑欄向下。

一眼定格在休息區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眸一凝......

霍郁？

淺喜輕著腳步走在長廊上。

盯著端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的男人背影。

眼睛仿佛被一道神的力量牽制，不可控地落在他上。

季叔首先注意到，朝微笑：“淺喜小姐，您工作結束了？”

霍郁從手里的雜志中倏然抬起頭。

淺喜和他目對撞，藏在眼底的波晃了晃。

兩人隔著半片大廳四目相對。

淺喜腳步僵了僵。

發現他......

竟然戴了副眼鏡。

想起上次自己說，霍郁戴眼鏡好看的，這次他就......

一陣沒由來的心跳聲喧囂在耳畔。

空曠的洋樓大廳氛圍逐漸微妙，季叔輕咳了聲，兩人默契地朝不同方向移開眼。

“季叔。”莊淺喜和季叔點了頭，從樓梯走下來。

季叔回以微笑，對旁邊的人道：“爺，我還有點事要理，去外面車里等您。”

霍郁頷首。

季叔沖淺喜眨眨眼，優雅地負手出了門。

和上次接儀式上戴的那副眼鏡不一樣，這次，霍郁戴的是副無框的眼鏡。

霍郁瞄了眼手畔的茶：“路過這里，討杯茶喝。”

隨后又示意面前桌上的一份燕窩。

淺喜看到那燕窩，胃里已經有點反應了。

“這燕窩......”

“燕窩是爺爺囑咐的。”霍郁道：“每天一碗，得喝掉。”

即使是爺爺準備的，淺喜胃里還是犯難。

霍郁追看表，建議：“打開看看？”

淺喜已經做好了再次生吞吃那東西的心理準備。

然而打開那碗蓋，里面盛的不是純燕窩，而是一碗雪梨燉燕窩。

神驚訝。

“嘗嘗？”

淺喜猶豫了下，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神微微舒展，抿起細嚼慢咽。

霍郁見滿意，喝了口手邊的茶，目重新落回手里的雜志。

只要他不看自己，淺喜張就了許多。

坐在他對面，借著舀勺的作瞥他幾眼。

也許是他今天戴了眼鏡的原因，

頭頂暖打在他涼薄的鏡片上，過濾了他那雙眼鏡日常看人的凌厲，顯得整個人的氣質多了幾分儒雅斯文。

霍郁品了口茶，問：“這茶葉是哪來的？”

“我之前去一個古鎮，從一個賣茶的老那里收購的。”

霍郁漫不經心：“跟誰去的？”

“一個人去的。”

霍郁眸深幽地看。

淺喜解釋道：“我是去調研學習。”

“很多手藝人都住在古鎮，特別是商業氣息沒那麼重的古鎮，他們賣的手工品比一些大眾意義上的奢侈品還要特別，很能激發靈。”

霍郁問：“你喜歡創意的手工品？”

“有息工作室需要轉型，以后不單是做重復的修補類工作，我希把它做一個能自研包的品牌。”

霍郁放下茶盞，淺淡點頭：“不錯。”

“您喜歡的話，可以經常來喝。”

隨口說了句客氣話。

霍郁卻當真了。

霍郁沉迷于這款茶葉，半個月不到，他已經是有息工作室的常客。

他一開始是晚上來，后來早上來。

最后每天上班路過有息，都要進來喝杯茶，才去對面大廈。

他來的比有息幾個手工師傅還早。

幾人每天進到一樓大廳，總能看到他一個人坐在不遠迎客區靠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邊喝茶邊看財經晨報或文件。

有這麼個賞心悅目的男總裁天天坐工作室當模特，幾人當然開心。

偶爾工作不忙的時候，他還能坐這里一天。

他把有息當自家后花園茶廳。

江原等幾個特助要找他簽字，得下樓過條馬路，到這里尋他。

久而久之，霍郁沒跟們相，季叔和江原倒是跟工作室每個人都混了。

芳姐幾人天天觀察他，后來發現這位總裁不僅沉迷喝茶，也沉迷戴眼鏡。

那些眼鏡款式幾乎不重樣，和當天的穿著相配套。

金邊銀邊、有框無框，圓形方形六邊形，架在他高的鼻梁上，襯得他氣質紛繁多樣。

江原說，霍總最近眼睛散問題反彈了，所以經常戴。

季叔卻只微笑不說話。

兀自慨，畢竟......春天到了嘛。

幾個姐姐都是年人，見霍郁來得勤，穿搭造型致而講究，便開始琢磨出其他味兒來。

各自心照不宣，瞄了眼二樓。

心道，這熱鬧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