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见他走了，正要打电话，手机里传来另一通电话。

“王总。”他接下电话，去了院子一个角落。

那边的男人声音紧急慌乱，又带着几分恳求：“季总，我儿子华靳科技那个项目，麻烦您帮我在霍总面前通融下好吗？我求求您，真的求求您。”

“您要多钱，我这边都可以腾出来，您只要开口......”

季叔温和地笑着，打断他话：“王总，你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也知道，霍总......最厌恶不忠心的人。”

“之前的事，我......我已跟霍总解释过了，是对方派人找上的我，不是我有意要不忠他，我当时......当时手头有点紧，一时没住竞争对手给的......我利益熏心，我该死......！”

那边传来手打掌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传来。

季叔把手机微微移开，等他打够，才微笑道：

“王总，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儿子那个项目，是他在项目组里排除异己，搞个人主义，又急于求用了违法的手段，才导致的项目崩盘、客户关系破裂，给我们霍氏集团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起诉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迫不得已？迫不得已？！起不起诉不就是他霍郁一句话的事吗？！”

那边几乎歇斯底里：“季明，你就告诉我，我在公司待了三十一年，他真不念一点旧？！”

旧？季叔笑声不轻不重。

那边声音激动得发抖：“季明！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是我背叛他在先没错，但他霍郁不该......不该狠到这种地步，当初他父亲领着霍氏度过海外那波金融危机，我是最大的功臣！！”

“现在他卸磨杀驴，要把我全家势力赶出霍家，甚至赶出金融圈。”

“华靳科技那个项目是他给我儿子做的，从头到尾也是他在怂恿我儿子冒头，我儿子被他蛊得晕头转向，志得意满、急于求动用了非法手段，不是他一步步引的吗？！”

“他惯会引人，他惯会使心计！他们霍氏家教要出正人君子，他算个正人君子吗？！”那边一句句控诉：“你说，他算个正人君子吗？！”

季叔脸上毫无表，听完后，只叹了一口气。

他和和缓缓道：“王总，我想您是对霍总有点误会。”

霍总虽然外表看上去......他仰头天，无奈道：

“他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

*

等浅喜收拾东西之际，霍郁在这片院子周围转了一圈。

两人房间后面是一片偏院。篱笆圈着几畦青菜，叶片上点着大小不一的水珠，在晨里泛着碧。

山风穿过后院林时，沙沙的松涛声漫过院坝。

霍郁坐在屋檐下，看旁边晒谷架上落下两三只山雀，正在啄玉米粒。

后传来一个声音，“霍占庭知道你来我这里么？”

霍郁转头看过去，喻老坐在旁侧一张竹椅上，正在择菜。

霍郁站起，和问好：“喻老。”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霍郁重新落回椅子，淡然回答。

喻老看了他一眼，低头清理菜叶：“你既然能查到我儿那里，当然也能查到你爷和我当年那些旧事。”

霍郁乌黑的眼眸盯着那几只晨里的麻雀：“您误会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陪浅喜。”

“我爷爷，他不知。”他摇头微笑。

提到浅喜，喻老停顿下手里的菜。

“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浅喜那孩子？”抬起头看他：

“看上了......你的弟媳。”

霍郁蓦地掀起薄利的眼皮，深幽般的黑眸悄无声息划过去。

四周空气一片凝滞。

一片山风刮过，晒谷架上麻雀惊地扑棱刺破，掠向对面的森林。

喻老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当然，也许只是因为距离远，老花眼外加视力不行。

“我说的没错，你这双眼睛，比你爷还深、还沉。”

收回眼，声音如一片深山里的死水，悠悠地回着空响：“小蒯跟我提前打招呼的时候，告诉过我，说有个学生，庄浅喜，是霍家幺孙的未婚妻。”

“没想到昨天跟来的，却是霍家的长孙，你。”

霍郁食指悠然点着座椅扶手，泰然道：“和我弟，早就退婚了。”

“在你爷眼里，退没退婚，重要么？”喻老轻描淡写，随后问：“你们的这段关系，长久么？”

霍郁眼底沉淀着浓墨，良久后，他微笑：“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