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翌日醒來的時候，今日不用上早朝，謝凌便被老太太去了理謝易墨的事。

用完早膳后，阮凝玉便在庭院里著秋千，書瑤和冷秋流幫推。

不知過了多久，等回頭時，便見到了廊下正立著謝凌，他上還穿著昨日的那杭綢玉袍子。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和丫鬟們玩鬧。

待阮凝玉重新看過去時。

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幾日，謝凌總在前院待著，有時是天剛蒙蒙亮的卯時，有時是月上中天的亥時，總有穿著各裳的人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他們進的都是那間平日里用來存放古籍的偏院，門窗閉，連伺候的丫鬟都被遠遠支開，只偶爾有低的說話聲順著風飄過來，卻模糊得聽不真切。

只是一次，阮凝玉讓書瑤帶去前院喂池子里的鯉魚時，便見到了謝凌正與一個穿著玄勁裝的男子說話。

阮凝玉趕躲在了游廊漆柱之后。

方才分明見著了那戴斗笠的人腰間，分明別著把形制奇特的短刀，刀鞘上鑲嵌的綠松石，與去年安王獻給陛下的貢品一模一樣。​

不知道謝凌在籌謀什麼，心里也升起了抹怪異的覺。

謝凌每天都很忙。

每日下午他怕一個人在庭蘭居會無聊，都會特意來陪。

謝凌過來的時候，便見到了穿著那日在聚音樓聽戲時一樣的子。

想到當時在雅間里跟慕容深在一起，謝凌當時只覺得一怒火直沖頭頂。他從未見到過像慕容深這等厚無恥之人，竟能做出如此下作的舉，居然用著自己的姿去勾引醉酒的阮凝玉。

慕容深能為了討阮凝玉歡心而穿上，便已經不是什麼正常人了，早已超出了常人的認知，哪里還有半分皇族的風骨？

這樣的人心思早已扭曲，為了得到阮凝玉，怕是做出什麼瘋癲之事都不足為奇。

謝凌恨不得將阮凝玉一直藏在庭蘭居里，這樣的話，便不會被人看見，被人覬覦。

他已經到了被別人多看一眼都會瘋的地步。

這點暗的心思一閃而過。

等男人重新看了過去，眼底已經恢復了理智。

謝凌站在門口，袍一塵不染。

見到小的一團出現在庭蘭居，謝凌有一種恍惚，不再討厭自己，還會對他笑，他覺得自己苦盡甘來了。

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不必知道外面的事，沈景鈺和慕容深再也跟沒有一點關系。

但謝凌多年的學識修養，卻知道自己這樣的念頭無異于是親手折斷了的翅膀，他的良心讓他不屑于做這種事，即使他有一千種卑劣的方式得到。

阮凝玉見到他的時候，便見他從眉梢和眼角俱是溫和。

過來的這段時間，謝凌似乎心都不錯。

阮凝玉笑了，“表哥。”

想了想，反正謝凌馬上就要走了，只當在庭蘭居過了一段舒心日子，便可以回到海棠院了，何樂而不為呢？故此對他也愈發親切。

謝凌過來，手了一下的頭。

這是現在可以接的親程度，謝凌已是知足，“往后別再我表哥了。”

“我玄機。”

阮凝玉怔住，支支吾吾的，有些說不出口，難以為。

他移開目，“罷了。”

謝凌心如明鏡似的，雖答應了，不過現在還遠遠沒有接他到那種程度，對他不夠喜歡，故此便不想喚罷了。

阮凝玉并沒有覺到他緒的變化，只以為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便并未放在心上。

阮凝玉想到了謝易墨。

“二表姐的事，是怎麼解決的？”

謝凌垂眼道：“三嬸的意思，是先關在別院一兩年，磨磨子。等年紀稍長些，便在外地尋個知知底的人家。雖比不得京中富貴，但憑著謝家的面，在那邊，日子總能是最優渥的。”

說完謝易墨的事后，接下來謝凌全程都沒有跟說話，不茍言笑。

阮凝玉見他眉眼凝重，以為他很忙，因此也沒有去影響他。

他陪了一會，又走了。

傍晚的時候，天將暗，謝凌卻將到了一個室里。

阮凝玉過來的時候，便后悔已晚，只見室這里的墻上掛滿了各式刑，寒閃爍，形制駭人，看得人頭皮發麻。

正驚惶間，的目猝然撞進謝凌手中那柄烏黑的鞭子上，鞭錯的紋路在昏暗中著森冷的戾氣。

后退了一步，呼吸都了半拍。

結果接下來卻發生了此生難忘的畫面。

謝凌卻將鞭子遞給了，手在空中，等待著接過去，“凝凝，你不是至今仍怨我對你主持過家法麼？我將它還給你。”

“來，拿起它，打我。”

阮凝玉驚惶地看著。

謝凌是認真的？

不在想，又是什麼刺激到他了。

阮凝玉接過了有幾手指的鞭子，攥在手心里，目不明地看著他，“你真的要我這樣做？”

謝凌不語，而是目堅定地看。

“你不是恨我嗎。”

阮凝玉的心了一下，或許是先前在祠堂上不蔽的回憶太過刻骨辱，就在謝凌這句話說出來的下一刻，惡毒的怒火蒙蔽了的雙眼，忽然甩出鞭子，朝他上甩去。

卻沒想到，藤條上面其實是帶了倒刺的。

一鞭不留余地，倒刺刮破他的裳，死死勾住底下的皮。

“嗤啦”一聲裂帛響，在寂靜里格外刺耳。謝凌悶哼一聲，形卻沒晃，他白長衫很快出現了一道刺目的痕，溫熱的鮮瞬間涌流出來，染紅了大片裳。

謝凌臉上布滿冷汗。

阮凝玉握著鞭柄的手微微發，不敢想象，仇恨的怒火竟讓做了這樣下意識的舉。

竟敢對謝凌手！

謝凌垂眸看了眼那道傷，眉峰都沒蹙一下，只抬眼，眼底翻涌的緒深不見底，有痛，有深，唯獨沒有驚訝。

嘀嗒一聲，珠往下掉落，淌在地上。

謝凌虛弱微笑：“做得好。”

“再來。”

他用寬容的眼神安、鼓勵著，好似是一個誤迷途的孩子。

可他上的痕，卻是嚇到了阮凝玉。

阮凝玉手中的鞭子掉落在了地上。

又驚又怒，許久憋出一句：“你又何必這樣。”

他明明知道，他那樣說只會更加激怒，讓想起過去那些不好的事。

接著，再也不敢看謝凌的臉，就這樣提起擺，落荒而逃，很害怕。

謝凌終于悶哼一聲，鉤子勾進了他的皮，所到之如被火燎般殘破不堪，他抬手，捂住了左胳膊的傷口。

看著阮凝玉離去的背影，謝凌眼里出現了一抹釋然。

……

月亮已經升起，阮凝玉回到屋子里立刻將房門鎖，指尖剛到門閂，便抖得厲害，害怕謝凌反應回來后來找算賬。

雙手在抖，雖然前世作惡多端，可謝凌是誰？適才竟然鞭刑了他……

阮凝玉一陣后怕，又是后悔，心里又惱謝凌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

不敢再見他，恨不得現在便回到海棠院去。

書瑤過來喚的時候，也沒應聲。

窗外的風忽然了些，遠的庭院里，出現了許多火，大約是燈籠。

大約是其他人發現謝凌的傷勢了。

阮凝玉按在窗欞上的手冰涼下去。

已經想不清楚，謝凌今夜的傷勢究竟是落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