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月大學就出國了，和之前的同學早已變得生疏。

在國的，關系又特別好的就只有明嬋，但明嬋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沒有。”

傅之：“那就都我來安排？”

祝今月應下：“好。”

*

接下來幾天，祝今月也沒再出門，都窩在家里畫生日禮的稿件。

但也不知怎麼，畫一張廢一張。

沒有一張滿意的。

祝晴好回來陪了一晚上，之后爺爺和媽媽也先后回來過，沒待半天，又都飛國外出差去了。

生日前一天，祝今月上午一醒來，就收到了好幾條轉帳收款的消息提醒，家庭群也響個不停。

打開群聊，看見父母在吵架。

準確地說，是媽在罵爸。

孔思：【你怎麼還飛去倫敦了？月月明天就生日了？！】

祝景森：【今年不是到爸陪月月過生日嗎？】

祝遠山：【我是明年】

祝景森：【那就是晴好】

祝晴好：【謝謝，我是去年】

祝景森：【那你怎麼不早提醒我，現在我也趕不回去了@孔思】

孔思：【你兒過生日還得我提醒你，你是不是親爸？】

祝景森：【我給月月多轉點錢】

孔思：【我寶貝兒現在自己就掙得不，作品這會兒還在博館里收藏著，缺你這點錢？】

祝景森被移出了群聊。

祝景森加了群聊。

祝今月莞爾。

去世后，他們家這一群大忙人就約好，每年過生日，起碼得有一個人陪著。

一恍都十年過去了。

祝今月在床上滾了一小圈，趴在枕頭上打字。

祝今月：【沒事】

祝今月：【我今年跟傅之一起過】

祝景森：【月月醒了啊】

祝景森：【看來還是你爺爺有遠見，有傅之陪你，我回去反而是討嫌的電燈泡tຊ了，回頭爸爸再多給你帶點禮回去】

祝遠山：【傅之是傅之，你是你】

祝景森：【我現在訂機票回來】

祝今月：【真不用】

祝今月：【我都多大了，過個生日哪還用年年得有人陪著】

祝晴好：【我下午要開會，晚上能空出一點時間來，回家應該不夠，但你要是有空過來公司這邊的話，我陪你吃個晚飯，正好一起過小年？@祝今月】

祝今月下埋進枕頭里，給姐姐回了個ok的小表。

起床后，祝今月繼續畫生日禮的稿子。

但直到出發去拿給傅之定制的袖扣，也能沒畫出滿意的東西來。

又是畫稿失敗的一天。

拿完袖扣，祝今月到公司那邊和姐姐吃了頓飯，隨即才出發去生日會所在地。

生日會地點在傅之名下的一莊園。

主廳吊燈璀璨，亮如白晝。

應該是為生日宴重新裝飾了一番，杯盤酒盞、鮮花鋪陳，恰到好。

多一分就俗，一分又不夠熱鬧。

祝今月和姐姐吃飯耽擱了些時間，到達時，廳已有不客人。

生日會大辦，祝今月倒不意外，傅之是偏張揚的格，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爺，又自有本事打下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當然也不缺張揚的資本。

只是沈清淮似乎不見人影，聽葉乾說是還在忙工作，要遲些才到，祝今月就也沒多在意。

本人到場，這場宴會才算真正開始。

祝今月不應酬，隨傅之去和他最相的幾個好友打完招呼，就直接在休息區的沙發上落座。

可能是這種宴會翻不出什麼新花樣來，當然，太出格的傅之不會做，也不喜歡，玩了幾小游戲，祝今月就失了興致。

傅之剛被一個朋友拉去聊項目。

大概是真有意思的項目，生日當天被拖去聊生意，這位爺也難得沒有不高興，閑閑靠在椅背，聽得有幾分認真。

祝今月就懶得他，起打算自己逛逛。

這莊園還沒有來過，別的不提，傅之審還是沒得說。

一路逛到落地窗前時，祝今月看見窗外有紛紛白白的細絮從天飄落。

又下雪了。

請來待客的服務員這時端著托盤經過，上面放了幾杯調制尾酒，其中一杯如雪，剛好同外面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相襯。

祝今月想起傅之剛似乎是說過今晚請了不錯的調酒師，住服務員，拿過那杯雪酒。

服務員隨即端著托盤離開。

祝今月舉杯，剛想試試味道，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忽然至眼前。

穩穩奪走了手上的酒杯。

祝今月皺眉，一抬眸，視線撞進一雙幽潭似的眼中。

男人一平駁領黑西裝，但里頭白襯衫扣子解了幾粒，于是便在斯文之外，又平添了幾分沒見過的張力。

是沈清淮。

祝今月皺的眉頭又松開來，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要喝自己去拿啊，搶我的酒干什麼？”

“酒里加了牛。”沈清淮溫聲說，“你沒和他說你牛蛋白過敏？”

祝今月一怔。

牛過敏的事，家里的阿姨和常去的店鋪都清楚，這許多年來，早習慣了邊人無微不至、自自覺地替排除掉這一點危險因素，因而剛剛看到這杯雪的酒，自己甚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和傅之從相親到現在，總共也沒多久，好像也確實還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但是……

祝今月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

好像也就和他說過一次吧。

應該也是在，高二開學還沒有多久的時候。

……

高二開學第二周，祝今月照舊過得渾渾噩噩，但因為曲薇那一番特意介紹，總算在班上又多認得一個人。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就坐在這列最后一排，好像還是班上的數學課代表。

有時他會自己從后往前收他們這列的作業，每經過一個人，就屈指輕輕敲對方課桌。

到這里也是，手指敲敲課桌，聲音低到不會打擾其他人學習的音量。

“今天的數學作業。”

祝今月課都不聽，哪里會寫作業，剛想搖頭說沒寫，曲薇在旁急忙扯。

又想起曲薇幫抄了一份。

祝今月從桌里翻出作業遞過去給他，男生收走后，又繼續往前敲前排的課桌。

偶爾祝今月課間不經意打著哈欠往后回，幾乎都能看見他低頭在看書或是寫作業，從不見他像其他同學一樣與旁人說笑打鬧。

被用來荒廢與虛度的時間，在他那里，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要。

和他正式打道，應該是在開學后的第三周的某個上課日。

那天祝晴好從平城飛去看。

那也是祝今月轉學去星南后最高興的一天。

請了假，上午帶姐姐在小景點轉一圈，中午又自掏腰包請姐姐去星南特餐廳吃飯。

星南特餐廳也沒有別的特，就是辣。

席間除了青菜之外，其他菜祝晴好都得過一遍水才能口，祝今月倒吃得津津有味。

祝晴好比大上六歲，那時已經進自家公司工作，連周末都忙得不可開，過來看這大半天功夫都是出來的，吃完飯就得走。

怕下午的學習也一并被影響，祝晴好也不準去機場送。

祝今月悶悶不樂被司機送回學校。

下了車，也不想立即進去。

里面太悶。

祝今月背著書包，塌著肩膀，沿校外街道緩步走。

但走了一段路之后，又開始后悔沒回學校。

——星南實在太熱了。

都已經九月下旬，午后氣溫依舊直40度，祝今月走這一段，都覺自己里的水分快要被曬干。

正要打道回去，視線不經意過玻璃墻，見一個高瘦背影。

男孩子似乎是在柜臺后清洗什麼東西，脊背得筆直，像懸崖邊一顆松，歷經風雨也依舊拔。

祝今月抬抬頭，看見店上掛著“一杯茶”的招牌。

正是上次曲薇帶來的店。

頂著烈日回程的念頭被打消，祝今月抬步進店。

聽見靜，正在清洗杯子的男生停下作，走到柜臺邊，溫聲說：“你好，請問需要點什麼嗎？”

祝今月蔫靠在柜臺邊，低頭看菜單。

如今街面上隨可見的紅火連鎖茶店，彼時才創業初期，茶名取得清新好聽，但也讓人猜不出分容。

只和曲薇一起來過一次，可上次點的那杯今天不想再喝。

“有哪些不含牛呀？”祝今月問他，“我牛過敏。”

骨節修長的手在面前的菜單上指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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