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時作為同桌的曲薇不厭其煩、也不怕冷落,一點點將從那個狀態里拽了出來。
能對一個陌生的轉學生有這份耐心,只能是因為本就是一個很好很有心的人。
——但這個人忽然就不理了。
至今都無法釋懷。
“沒什麼。”
沈清淮低聲又問了遍:“那要不要見見呢?”
“不想見。”祝今月小聲,“爸媽鬧離婚又不是不能說的事,有什麼事我說不定還能幫幫忙呢。”
“鬧離婚只是我打聽到的。”沈清淮說,“可能還有別的什麼。”
祝今月皺著小臉:“你怎麼知道?”
“因為得知我在打聽。”沈清淮臉頰,“就輾轉又托人聯系到我,問我現在和你有沒有聯系,好像有話想跟你說,要聽聽嗎,想聽我就幫你聯系見個面。”
祝今月沉默片刻:“算了吧,都這麼久了。”
“好。”沈清淮跟商量,“那我們明天就自己去玩,要是萬一到了,就順便聊聊?”
祝今月臉又埋回他肩膀上:“到再說吧。”
-
星南的夏季依然熱得嚇人。
翌日白天,兩人就都沒出門,一直到傍晚吃過晚飯,太落下后,才出發去星南一中。
沈清淮向來周到,應該提前跟學校那邊聯系過,到了校門口跟保安說了聲,對方就給他們放了行。
晚霞是由橘到的漸變,壯麗地鋪陳了半邊天,一中校園像籠上一層漂亮的濾鏡。
十年過去,學校變化也不大。
除了數地方翻新之外,大部分建筑仍維持原樣。
學校只有高三生在補課,這個時間點已經開始去上晚自習,學校里空的。
祝今月跟他牽手走在安靜的林蔭道下。
幾分新奇的覺。
畢竟當初遲鈍得不行,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就當然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會和他牽著手再回到學校。
兩人也沒有提前定好線路,就慢悠悠地閑逛,但腳好像有自己的記憶。
走著走著,祝今月就發現他們已經快走到當初的高二教學樓前。
這棟教學樓還是悉的模樣。
前面似乎還有一個幾分悉的人,正在教學樓門口踱來踱去。
長頭發,化著很淡的妝,同以前有些變化,但也不大,一眼就能認出來。
——是曲薇。
祝今月腳步一頓,偏頭去看旁邊男人:“你背著我約了?”
“怎麼會。”沈清淮一臉無辜,“我就只是說了我們今天會來學校,沒說什麼時間來。”
曲薇明顯也看到了,腳步先是停頓一下,而后快步朝他們走過來,在只剩幾步的距離時,又停下。
目落在臉上。
“月月?”
祝今月抿抿:“……好巧。”
“也不是太巧。”曲薇似乎有點張,抬手將頰邊的碎發挽至耳后,“我聽說你要來,在這邊已經轉了很久了。”
一腦門的汗,看來所言非虛。
但祝今月還是沒接話。
曲薇似乎更張了:“能跟你聊聊嗎?”
祝今月這才道:“好吧。”
曲薇眼睛一亮:“去我辦公室聊行嗎,或者去涼亭也行?”
“去涼亭吧。”祝今月心里還有點別扭,不太想去辦公室。
“那就去涼亭。”曲薇點點頭,這才看向沈清淮。
祝今月也側頭去看他。
怕熱,今天扎了個丸子頭。
沈清淮抬頭幫理了理頰邊剛被風吹的一點碎發:“我去外面給你們買兩杯茶?”
“不難走嗎?”祝今月說。
沈清淮:“不難走,一杯茶的老板今天正好在學校這邊的店里,我過去跟他聊聊。”
“好吧。”祝今月說,“那你快點回來。”
沈清淮點點頭:“好。”
又沖曲薇問:“你想喝什麼?”
曲薇:“都行,謝謝了。”
三人分開兩路。
祝今月跟曲薇去到學校涼亭。
本想直接在石凳上坐下,反正回家就會換掉服,但曲薇先一步將手上一本不知是雜志還是什麼的東西放到了石凳上。
“忘帶紙巾出來了,雜志是新的,你將就坐一下。”
祝今月:“……”
“謝謝啊。”客氣道了謝,在墊了雜志的石凳上坐下。
曲薇替講究,自己倒是沒講究,直接在對面坐下。
兩人相對沉默幾秒。
還是曲薇先開口:“你現在怎麼樣?”
“還行吧。”祝今月說。
曲薇:“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祝今月心tຊ里依舊別扭,不太想跟閑聊,開門見山道:“沈清淮說你有話想跟我說。”
曲薇“嗯”了聲:“他應該跟你說了我爸媽鬧離婚的事了吧?”
祝今月點點頭。
“我家是一點家事,其實班上其他人也不是太清楚況。”曲薇又挽了挽頭發,“我爸媽當初鬧離婚,是因為我爸做生意失敗還跑去賭博,欠下一屁債。”
祝今月:“你沒和我說。”
曲薇:“嗯,你當時心才好一點,我不想拿這點破事去打擾你。”
就因為這事,所以說都不說一聲就不理嗎?
祝今月不太能接這個理由。
曲薇卻又接著道:“但我爸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我了一個很有錢的朋友,想讓我找那個朋友借錢給他周轉。其實高二一開始,我跟你接近的時候班上就有人議論過,說我是知道你家有錢,故意奉承你,不惜熱臉去你冷屁,目的就是想從你上撈好。”
祝今月從不知道還有這種議論。
“你不是。”
除了走前送的那本簽名書,曲薇從頭到尾也沒收過什麼貴重禮,甚至于自己用攢了許久的零花錢給買了條不便宜的手鏈。
“嗯,我不是。”曲薇這才終于笑了下,“但我當時很稚,很迫切地想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因為你有錢才跟朋友,我又清楚你格,聰明又善良,只要你真察覺到我家有什麼困難,不用我開口,你肯定也會主要幫我,那樣我就真了他們口中想跟你撈好的人了,所以我當時就忍著沒跟你聯系,也沒回你消息。”
祝今月這才主開始問:“那你后來電話怎麼打不通了?”
“因為我爸在被我拒絕后,還是不死心,有一天我回家,發現他拿我手機,想冒充我去聯系你。”可能是想起了當時的景,曲薇嫌惡地微微皺了下眉,“然后我就當著他面清空了所有聯系人,刪了微信,剪掉了手機卡。他以前不是這種爛人,我媽跟他還有點,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離婚,但見他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就終于下定了決心,帶我搬了出去。”
“但他說除非我媽幫他還清債務,不然不可能答應跟協議離婚,那一學期他時不時擾我們,我績也影響,高考沒過一本線,我不滿意,想復讀,我媽就干脆帶著我搬去了另一個城市,想辦法把我學籍也轉了過去。”
“離開星南,我們終于清凈了一點,我在那邊復讀了一年,高考完,我媽跟他打了第一場離婚司,他們分居一年多,我媽也提供了一堆他賭博的證據,但法以還沒破裂為由駁回了我媽所有訴訟請求。我本來想報平城的學校去找你的,但沒離婚,我怕他又找過來,就沒敢去,最后挑了個離星南和平城都不近的城市,我媽也跟著我過去,在那邊換了份工作。”
祝今月間微:“對不起,我不知道——”
“是我該說對不起才對。”曲薇打斷,“差點因為我家的事給你惹麻煩,當初也是我太過稚,沒能好好理,最起碼跟你斷聯之前,應該和你解釋兩句的,你生我氣也是應該的。”
祝今月心里發悶:“之后呢?你爸媽離婚了嗎?”
曲薇點頭:“第二次起訴的時候,分到個年輕的法,這次倒是終于順利離了婚,我這才敢找你,我還記得你電話號碼,但打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兩個號碼都打不通。”
祝今月鼻間一陣酸:“……我出國了。”
以為他們兩個都不要了,所以當初走得也沒有留。
可事實上是他們一個在為能接近而努力,一個在為了不給添麻煩而忍耐。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曲薇語氣輕松多了,“又是什麼時候和沈清淮聯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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