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別墅，男人在書房里一夜未眠。

桌面上，擺著他和初穗兩年前簽的婚前協議。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婚期兩年，兩年后解除婚約。

林景的消息是早晨六點鐘發過來的。

“顧總，那瓶藥檢測結果出來了。”

“是避孕藥。”

“夫人最近沒去過醫院，這瓶藥是在一個藥房買的。”

顧淮深盯著林景發來的消息，屏幕的冷映在他廓分明的臉上，眼底一片暗沉。

他緩緩放下手機，目重新落回那份婚前協議上。

現在，同樣公事公辦地準備好了離婚協議，甚至隨時都在吃著藥。

窗外，晨已經漸漸漫過地平線，給半山別墅鍍上一層淺金的暈。

可書房里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抑得讓人窒息。

——

初穗是傍晚回到半山別墅的。

一進門，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別墅里平常多多都會有一兩個傭人走，可是今天，卻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初穗推開別墅大門時，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回響。往常這個時間，廚房會飄來晚餐的香氣，管家會迎上來接過的外套，可此刻，整棟別墅安靜得可怕。

蹙眉下外套，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袖口。

二樓走廊的應燈隨著的腳步一盞盞亮起。

畫框邊緣反著冷，余中突然看見——畫框上方的墻面拐角都多了一個不易察覺的黑圓點，肆無忌憚地正閃著。

攝像頭。

的呼吸微微一滯。

沒記錯的話，顧淮深跟自己說過，別墅里的監控已經拆掉了。

主臥的門虛掩著，初穗推門而。

床頭柜的屜拉開了一條。

正是自己放離婚協議書和那瓶藥的柜子。

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臥室沒有人。

走廊盡頭，書房的門里出一線燈，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一把出鞘的刀。

抬手想敲門，卻發現門本沒關嚴。

輕輕一推，沉重的實木門無聲地開——

顧淮深背對著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影被夕拉得很長。

他手里拿著什麼正在把玩。

初穗仔細看了眼，是的藥瓶。

“回來了？”

他沒有轉，聲音輕得像在談論天氣。

藥瓶被他隨手放在桌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初穗看清，桌上還攤著那份被簽好名的離婚協議，以及還有一份應該是他們之前簽好的婚前協議。

“我可以解釋。”

顧淮深轉過，角掛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冷，“你想解釋，倒也要看我有沒有時間聽。”

初穗靠近他的步伐一僵，在距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徹底停住了。

影里，顧淮深站起，踩在地毯上沒發出一點聲音，卻讓初穗不自覺地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墻壁，才驚覺自己已經被困在他與墻之間。

顧淮深抬手上的臉頰，指腹冰涼：“我很好奇，顧太太。”呼吸拂過耳畔，“這兩年，你有哪一刻是真心實意的？”

初穗的睫劇烈抖著，在眼下投下一片影。

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那我換個問法。”

“離婚協議書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顧淮深的手指緩緩下，鉗住的下，強迫抬起頭。

他的拇指挲著的瓣，力道溫得近乎殘忍。

“離婚協議書，是什麼時候準備的？”他輕聲重復，聲音里帶著危險的耐心。

初穗的瞳孔微微收。

聞到他上淡淡的威士忌香氣，混合著雪松的冷冽。

......

“半年前...”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老爺子住院那段時間。

顧淮深低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半年前，那個時候他們恩的很，本沒有現在這些七八糟的事。

“半年前像只好不容易有了家的小狗，每天纏著我撒跟我上.床，結果私下擬了離婚協議。”

“初穗，你這劇本寫得好，演的也好。”

書房里靜了許久。

兩人之間姿勢未變。

初穗垂在底下的指尖猛地蜷起來，指甲深深陷掌心。

的睫劇烈抖了幾下，像被風摧折的蝶翼，在眼下投下破碎的影。

一滴淚猝不及防地滾落，劃過蒼白的臉頰，在下頜懸停片刻，最終砸在顧淮深尚未松開的手背上。

那滴淚燙得驚人。

顧淮深覺到的在細細發抖，宛若深秋最后一片枯葉。

初穗的瓣微微分開，似乎想說什麼，卻只呼出一段抖的氣息。

直到窗外的暮漫進來，微微偏過頭，這個本能的躲避作讓一縷碎發垂落，恰好遮住通紅的眼尾。

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男人松開了，重新走回書桌后。

“剛剛想解釋什麼。”

初穗深呼吸，待自己平穩下來才開口。

“離婚協議是因為我們本來就簽了婚前協議，半年前我并不知道你在這段臨時婚姻里投了幾分真。”

“你是游刃有余，慣會玩弄人心的公子哥，我總得留有三分清醒，給自己一條退路。”

“隨時準備離開是事實，如果讓你自尊心傷，我向你道歉。”

書桌后面，男人亦是了指尖。

“那個藥瓶里是避孕藥，這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要忙電影的事，現在不想懷孕。”

“顧淮深，你是顧家二公子，從小便是有一堆人跟在你后面任你派遣。”

抬眼，直視顧淮深:“但我不是，我的本遠是你的百倍千倍。”

“離婚協議書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瞞你，原本想著等三月份我們協議到期找你談的，你現在早點發現也好。”

顧淮深自嘲一笑。

“初穗，你還真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除去結婚前半年，自從顧淮深搬回半山別墅后，他便一步步捂著，暖著。

那些細致微的溫，無疑是耗費力的。

“不是的，顧淮深你別高高在上覺得自己在我，你這不是。”

“你只是從小到大習慣高高在上，所以對于我，你一直都是占有多于喜歡。”

“別墅里的監控和你面前電腦里那些郵件，你不要當做不存在。”

書桌后，傳來男人的嗤笑，他從書桌后走出來，在距離初穗兩步遠的地方停下。

仿佛像個薄涼冷的審判者，居高臨下看著。

“穗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自己也說了，你的沉沒本很高。”

“所以，你以為高弋為什麼原意傾盡心教導你，為什麼又那麼容易就讓你離開自己獨立拍電影。”

“甚至還借你團隊。”

“你又以為為什麼你現在這部電影為什麼能這麼快定檔，從殺青到上映中間間隔不到兩個月。”

“你真以為這些都是因為你的才華你的能力”顧淮深手橫過的腰，將初穗錮在自己前。

“占有作祟又怎樣，既然承了雨，那我的東西自然就該一直在我邊。”

“穗穗，離開我了，還有誰會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