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測站的木屋里，是Kim見初穗不適應這邊環境，所以一個小時提前讓先回來。

所以這里面只有初穗和這個不速之客。

“你怎麼找到這里的？”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手指無意識地攥防寒服的袖口。

顧淮深放下酒杯，冰藍的火焰在杯中緩緩熄滅。

“我想要找到你，”他站起，一步步走近，“并不難。”

初穗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木墻。

也是，當初連英國的維斯伯面前這個男人都是說整就整，他想要找到自己，本不是難事。

顧淮深還在一步步上前，直到將初穗至角落。

男人手，摘掉頭發上未化的雪粒，作輕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兩年多，”他低聲道，“連一通電話都不肯接？”

初穗的新號碼沒換多久，就被顧淮深查到了。

第一次打來的時候，初穗那個時候恰好信號不好，沒接到。

是當天晚上重新打回去的，一個陌生號碼。

仍然記得，那天晚上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撞的清脆聲響。

接通的瞬間，雙方都沒出聲。

“你好”

顧淮深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尾音帶著微醺的沙啞:“是我。”

這個聲音，初穗太悉，幾乎第一個音節出來的時候，便知道對方是誰了。

初穗握手機，聽見他那邊傳來倒酒杯的細碎水聲。

接著，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長久的沉默里，只有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過聽筒傳來。

即便是這樣，電話也還在繼續。

“顧淮深？”初穗察覺到不對勁，又開口了他一聲。

“噓，我在數，”他的聲音突然近了，像是把手機到了邊，“七百二十三天。”

初穗一怔。

“老子已經七百多天沒見到你了。”他的語調平靜得可怕，卻又在某個音節突然破碎，“初穗，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背景音里傳來什麼東西倒地的悶響。

“你喝酒了？”下意識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帶著酒浸泡過的苦：“怎麼，人不在連這個都要管？”

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拿著手機在房間里踉蹌走，“還是說...終于良心發現了？”

初穗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顧淮深喝醉的時候會是在這種兩人只靠一部信號不太好的手機支撐著通話的時候。

“我是看到下午這個電話打過來，那個時候山里信號不好，沒接到...”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顧淮深？！”

漫長的寂靜后，聽筒里傳來他沙啞的呢喃，輕得像是夢囈：“...別掛。”

......

那一晚，初穗鬼使神差當真沒將電話掛斷，通話持續近五個小時，最后是因為顧淮深那邊電量不足手機關機自掛斷的。

等第二天男人清醒過來，再撥過去的時候，初穗已經不再接了。

后面他斷斷續續打過好幾次，有初穗信號不好沒看到，也有看見了也沒接的。

總之，除了那次喝醉兩人打了五個多小時的之外，后面無論如何，都沒再打通過。

——

西伯利亞雪原。

屋外風雪呼嘯，爐火噼啪作響。

初穗還被他在木屋邊上，男人上的熱氣源源不斷朝傳遞。

初穗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顧淮深...”聲音發，“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忽然笑了，笑意未達眼底。

“是嗎？”顧淮深抬手，指節蹭過冰涼的臉頰，“可是那份協議，我不僅沒有簽名，還被我燒了。”

這個結果初穗不意外，但被他這麼明目張膽說出來，初穗意識到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逃離過這個男人。

你看，即便是跑到了地球的極端地區，他照樣追過來了。

屋外的風雪更大了，木屋的門窗被吹得咯吱作響。

后來，面前這個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夠在他們團隊里待了近半個月。

他來得不是時候，那場暴風雪持續了三天，整個科考隊都被迫滯留在木屋。

Kim看顧淮深有點野外經驗，加上總部那邊給了命令，倒也罕見沒急著趕人。

木屋里，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有四人團隊，萊還沒加。

團隊其他三人很有眼力見離地沒來打擾他們。

初穗裹著厚厚的毯，坐在壁爐旁整理資料，余卻忍不住瞥向角落里的男人。

顧淮深穿著科考隊借給他的防寒服，正低頭修理一臺壞掉的氣象監測儀。

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擰螺，作嫻得不像個養尊優的商人。

“給。”他忽然抬頭，將修好的儀遞給，掌心躺著一枚小小的螺，“剛才掉在地上了。”

初穗遲疑地手去接，指尖卻不小心到他的皮。

他的溫燙得驚人。

初穗手收的快。

“怕什麼？”他嗓音低沉，“我又不會吃了你。”

初穗抿沒說話，忍著沒去過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私心想要讓他知難而退，回國去當他的掌權人。

結果，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顧淮深給剝了顆蛋，接過時發現顧淮深奇跡一般退燒了。

或許是眼底的驚訝過于明顯，顧淮深笑著解釋他昨晚睡前吃了藥。

因為暴風雪，他們在木屋整整待了三天。

那三天，他們三個男人時常圍在火爐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偶爾他們幾個的視線會朝初穗這邊看來。

初穗大概能猜到估計是Kim和Ben在八卦顧淮深和自己之間的故事。

而秦方好因為是生，那邊的男人局不好參加，但八卦的心藏不住，所以便纏著初穗講幾句。

...

直到第四天。

暴風雪終于停了，但積雪太深，車輛無法通行。

雖然顧淮深來的時候有帶資，但這幾都用得差不多了。

Kim決定先徒步去附近的村落采購資，初穗主請纓一起去。

隊伍里，的綜合能力是最弱的，平時只能負責記錄，所以一般這種瑣事，初穗都是盡量能幫就幫。

“我和你一起。”顧淮深不知何時站在后，手里拿著兩副雪地行走用的冰爪。

初穗皺眉：“你不悉地形。”

“我力比你好。”

男人不由分說地將冰爪套在靴子上，單膝跪地，手指練地扣搭扣，“這種積雪厚度，你一個人走不到幾百米就會陷進去。”

他作很練，甚至不比科考團隊里的任何一個人差。

初穗想起以前在京北，他跟自己提過大學時，他經常去探險。

顧淮深發梢還沾著壁爐烘烤后的暖意，靠近時，初穗他的氣息，混合著極地冷冽的空氣，莫名讓人安心。

Kim看了眼屋外的天氣，給顧淮深丟了一部衛星電話和一個小背包:“那就麻煩你們倆了。”

意思很明顯，他不去當那個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