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后的雪原寂靜得可怕，只有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的聲響。

初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顧淮深后，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在蒼茫雪地里劃出一道堅定的軌跡。

“踩著我的腳印走。”他回頭叮囑，呼出的白霧在睫上凝細霜，“這里的雪層下有暗河。”

初穗剛要點頭，突然一腳踩空。

顧淮深反應極快，反手抓住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

被拽進一個悉的懷抱，臉頰撞上他前冰冷的登山扣。

“有沒有哪里傷。”他聲音低沉，卻沒松開環在腰間的手。

初穗搖搖頭。

接下來的路程，他始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右手始終虛護在后。

村落比預想的遠。

當木屋的炊煙終于出現在視野里時，初穗的護目鏡已經結滿冰花。

顧淮深突然在面前蹲下：“還有最后一段下坡，我背你。”

“不用...”

“沒跟你商量。”他打斷，指了指坡下約可見的冰裂，“這里每天都有人摔斷。”

初穗想說，不是兩年前那個初穗了，經過這一年多的探險，下這麼一小段斜坡對來說不是問題。

然而那個男人，已經在他面前蹲下。

伏在他背上時，初穗切到他每一步都準踩在前一步實的雪窩里。

村里的雜貨店老板是個獨眼老人。

顧淮深一進門就用流利的雅庫特語問候，順手從貨架取下巧克力。

老人獨眼里閃過，嘰里咕嚕說了一長串。

“他說什麼？”初穗小聲問。

顧淮深面不改地往購籃里扔罐頭：“問你是我的朋友嗎，說他上周好像也見過你。”

初穗上周確實跟著Kim來過一次這里，聽到顧淮深的聲音，腳步一頓。

接著，他又拿起一包咖啡豆嗅了嗅，“我說不是。”

初穗視線不由自主看向他，連帶著手里的包裝發出輕微的滋啦響。

顧淮深像是沒看到沒聽到一般:“我說是我妻子。”

幾乎是一瞬間，初穗耳尖就燒了起來。

而此刻顧淮深已經轉去檢查燃料罐，后頸出一截被風雪刮紅的皮。

返程時，顧淮深用剛剛采購的繩索將兩人腰腹相地捆在一起，他的溫過層層傳來。

“低頭。”他突然按住后頸，整個人罩在上方。

下一秒，一塊雪塊轟隆著從他們頭頂滾過，碎冰碴簌簌落進他領。

回去的路上異常安靜，只有他們踩在雪上的聲響。

兩大袋東西都被顧淮深提著，初穗只負責背Kim剛剛丟給他的那個應急小背包。

走的時候，腰腹上的繩索明顯到一拉力，是前面半米遠的顧淮深傳遞來的。

“你會當地語”寂靜中，初穗輕聲開口。

“來之前學過兩句。”

“注意腳下，別分心。”

“噢。”

回木屋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遠比去的路上覺到時間快了不。

他們這次的任務主要有兩個。

監測冰川態和凍土帶周圍的生態調查。

等顧淮深帶著初穗回去的時候，Kim已經帶著Ben離開去采集部分凍土，打算先行寄回總部檢測。

——

“喲，我們的大攝影師終于舍得回來了？”秦方好在木屋正無聊，終于見他們兩個回來，故意到初穗邊坐下，“Kim趁天還沒暗帶著Ben先去采集凍土了，說兩個小時后再回來。”

另一邊，顧淮深不聲地收回巾，轉去盛另一碗熱湯。

秦方好眼神變得瞇瞇，在兩人之間來回轉。

不一會兒，顧淮深已經將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放在初穗面前。

初穗被秦方好促狹的目盯得耳發燙，低頭攪著碗里的熱湯。

顧淮深卻神自若，又盛了一碗放在秦方好面前。

秦方好挑眉，故意拖長聲調：“喲，顧總這麼關心我們穗穗啊？”

顧淮深沒理會，轉坐回了火爐前。

秦方好這兩天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的冷淡，湊近初穗耳邊，用刻意低卻足夠讓顧淮深聽到的聲音說：“你怎麼還有顆糖啊穗穗...”

“快喝吧好好。”

....

隔天，風雪已經小了不。

他們幾人也打算去檢測冰川態。

顧淮深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張臨時工作證，跟著也一起了。

風雪初霽的清晨，極地的在雪原上折出鉆石般的芒。

一行五人踩著厚重的積雪向冰川觀測點行進，顧淮深始終與初穗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不知道走到哪里，他突然手虛護在初穗腰間，指向右前方一看似平整的雪面，“那里有暗，表層雪已經形脆弱的雪橋。”

Kim驚訝地回頭：“好眼力，我們上次來才標記過這個點。”

顧淮深不聲地調整著初穗背包的肩帶：“之前大學的時候研究過這玩意。”

“來過”

“嗯。”

“怪不得。”

初穗在一旁，他們的對話自然也落耳里。

心底暗訝顧淮深來過這邊，但最后想想發現也正常。

隨著海拔升高，氣溫也越來越低。

幾人加快步伐。

半個多小時后，他們總算到達目的地。

后面，冰川邊緣的測量工作持續了三小時。

初穗彎腰看著監視記錄數據，顧淮深則是適時地撐住后背；手夠遠的測量點時，發現冰鎬已經遞到順手的位置...

總之，全程不讓初穗離開視線就對了。

返程時，秦方好終于忍不住用中文開口：“顧總，您這臨時工還是保姆啊？”

顧淮深正單膝跪地幫初穗系冰爪，聞言抬頭看向初穗：“一個人的臨時工。”

“得，我礙眼了，拜拜您嘞。”

初穗見狀，無奈笑了。

這還是顧淮深來了將近一周時間，第一次見出這樣的笑容。

不迷了眼。

他的目太過醒目，初穗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態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化。

“顧淮深，今晚有時間嗎。”

男人看的神加深:“有。”

“我們聊聊”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