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黑邁赫在盤山公路上疾馳。

林景在駕駛位上開車，中途收到來自車后座老板通知轉道顧氏老宅的消息。

十分鐘前，顧淮深手機里傳來顧擎深冷淡的聲音：“現在回來。”

兄弟倆之間通話不到兩分鐘。

“怎麼了？”初穗從昏沉中醒來，睫輕。

顧淮深空出的手在后背安地輕拍，指尖的溫度過料傳來：“沒事，睡吧。”

——

凌晨兩點，京北顧氏老宅燈火通明。

初穗跟著顧淮深穿過庭院時，看見十幾輛豪車雜地停著，車上還沾著夜。

客廳里，那些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輩們像聞到腥味的鯊魚般齊聚一堂，十幾道目齊刷刷釘在主位那個漫不經心把玩打火機的男人上。

空氣凝滯得能聽見座鐘秒針的走聲。

“淮深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霎時間所有灰白的頭顱都轉向門口。

顧淮深卻趕在那群老頭的聲浪掀起前抬手：“各位叔伯，先失陪一下。”

他攬過初穗的腰，在眾目睽睽下俯耳語：“先帶你回臥室休息，不用管他們。”

溫熱呼吸掃過耳垂，惹得耳尖微紅。

樓梯轉角，初穗回頭瞥見幾位叔伯僵在半空的手，而主位上的顧擎深漫不經心喝著熱茶，眼皮都沒掀一下。

仿佛這場鬧劇與他無關。

還不愧是那個冷心薄的顧家掌權人。

臥室還保持著初穗幾年前來時的模樣。

剛拿起浴巾，突然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時樓下傳來茶杯摔裂的聲音。

顧淮深宛若無事發生，還咬著耳尖低笑，手指穿過發:“不用管。”

初穗被他弄出反應，連忙從他懷里鉆出來，漉漉的眼睛像驚的鹿:“你要不先下去看看”

顧淮深眸轉深，拇指蹭過角：“他敢離婚，就扛得住這些老古董。”

所有落下一吻，轉時西裝下擺掃過手心，“浴缸放了油，別泡太久。”

門關上的剎那，初穗聽見樓下約約的爭吵聲。

——

顧淮深下樓時，客廳里的爭吵聲已經沸反盈天。

“顧擎深！你眼里還有沒有顧家的規矩？！”二叔公拍案而起，手里的紫檀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

顧淮深嘖了一聲，這麼吵還這麼睡得著。

另一邊，顧擎深坐在主位上，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神淡漠地聽著。

末了，淡淡地回了一句：“離個婚而已，各位叔伯何必大肝火？”

“離婚而已？！”三叔氣得胡子直抖，“溫覓是老爺子生前親自給你選的妻子！你連商量都沒有，直接就把婚離了？！你把老爺子的臉面往哪擱！溫家的臉面往哪擱？！”

顧擎深終于抬眼，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波瀾：“那要不您去給溫家一個公道，您娶一個回來供著？”

空氣瞬間凝固。

戰場到了收尾階段，諸如此類的場面，這幾年，他和顧擎深沒面對。

那群老頭仗著老爺子去世，沒以長輩的份指手畫腳。

顧淮深懶散地靠在樓梯扶手邊，聞言低笑了一聲，引得眾人側目。

他慢悠悠地走過來，順手從茶幾上撈了個橘子，一邊剝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各位叔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離婚又不是什麼稀奇事，何必這麼激？”

“淮深！你在這兒科打諢！”五叔怒斥，“你哥這次做得太過分，必須給人家一個代！”

“代？”顧淮深挑眉，橘子皮在他指間翻飛，“你們想要什麼代？讓他去民政局把離婚證撤回來還是說讓顧家長子跪下來給溫家道歉？”

“你——！”幾位長輩被他噎得臉鐵青。

見大家都被氣得差不多了。

主位上的男人終于有所作。

顧擎深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掃視眾人：“行了。”

他抬手整了整袖口，語氣平靜得近乎殘忍：“既然各位叔伯覺得我這麼做是丟了爺爺的臉面，那不如這樣——”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譏諷，“我去老爺子靈堂前跪一天一夜，就當是給各位一個代。”

眾人一愣，沒想到他會主提出懲罰。

顧淮深瞇了瞇眼。

二叔公沉片刻，最終沉聲道：“好，既然你自己提了，那就按規矩來。”

顧擎深扯了扯角，轉朝門外走去，背影拔如松，仿佛不是去罰，而是去赴一場無關要的約。

顧淮深盯著他的背影，突然嗤笑一聲。

吃到一半的橘子丟進垃圾桶：“行，那各位叔伯慢慢聊，我先上樓陪我老婆睡覺了。”

“淮深。”

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語氣輕佻：“放心，我哥跪靈堂，我保證不半夜給他送宵夜。”

眾人：“……”

顧淮深剛踏上樓梯，后就傳來另一聲質問——

“你剛剛帶回來的那個人，又是誰家的？”是一位老長輩開的口。

瞇著渾濁的老眼，語氣里卻滿是審視，“深更半夜的，帶個不清不楚的人進老宅，像什麼樣子！”

顧淮深腳步一頓，緩緩轉過，眼底的散漫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鋒利的冷意。

“不清不楚？”他低笑一聲，嗓音慵懶卻字字帶刺，“四叔公，您老眼昏花可以理解，但口噴人就是您的不對了。”

“你...！”四叔公被他噎得臉漲紅。

顧淮深單手兜，另一只手隨意地指了指樓上，語氣坦得近乎囂張：“初穗，我老婆，六年前就嫁給我了。”

語音剛落地，桌上的所有人都臉一變。

不是說顧淮深四年前和離婚了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

“對了。”對于他們五彩繽紛的表，顧淮深宛若沒看見，也沒興趣跟他們解釋。

男人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他掃了一圈眾人，眼神譏誚，“我看各位叔伯比上次見面老了許多，既然年紀大了，多想想怎麼延年益壽，心我和我哥床上那點事——”

男人說的骨，在場所有人的表黑的黑，紅的紅。

“混賬東西！”

顧淮深聳聳肩，轉往樓上走，輕飄飄丟下一句：“我不希有任何不好聽的聲音傳到耳朵里，麻煩各位回家之后，也好好囑咐各位小輩。”

“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清楚。”顧淮深回頭，眼底已經變得寒意凜然。

客廳里瞬間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