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穗考上了京北國際的高中部。
那年,高一,顧淮深高三。
京北國際的高中部能考進來的都不是一般人,甚至整個高中部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經獲得保送資格。
顧淮深便是其中一個。
也因此,初穗一開始基本上都沒見到顧淮深。
不一樣的校園生活開始充盈著的生活,有些事也只適合在心底。
下學期的第一次學生代表大會,初穗抱著會議資料匆匆穿過長廊,卻在推開會議室門的瞬間僵在原地——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落地窗前,顧淮深正低頭翻閱文件,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鋼筆。
過玻璃灑在他上,勾勒出清俊的廓。
他穿著高三的深藍制服,左別著學生會長的徽章,整個人像一幅被心調過的電影畫面。
初穗的呼吸微微一滯。
“初穗,怎麼了。”旁旁邊另一位男學生代表開口。
初穗迅速回神,“噢,沒事。”
從會議室大門走到會議桌這段路,世界突然陷安靜,唯有心跳聲在喧囂。
京北國際的學生代表開會只有學生,沒有老師,沒有領導,主要是每個年級的優秀代表流各自年級遇到的學習問題,分學習經驗。
初穗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收,懷中的會議資料被出幾道細微的褶皺。
“高一的”
顧淮深坐在主位上,抬頭目平靜地掃過和邊的男生,聲音低沉而清冽,“坐那邊。”
他指向長桌中間相隔的兩個空位,眼神疏離。
初穗垂下眼睫,輕聲說兩句“謝謝學長。”
...
——他不記得了。
初穗走向指定座位,深藍百褶隨著步伐輕輕擺。
過落地窗在上投下斑駁的影,每一步都像是穿過記憶的碎片。
兩分鐘后,最后一名學生代表趕到,會議正式開始。
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很足,初穗落座時,手臂上泛起細小的戰栗。
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資料上,余偶爾也不控制地瞥向主位——顧淮深正低頭翻閱議程,修長的手指偶爾在紙上勾畫,腕骨的銀表盤在下折出冷冽的。
“先匯報各年級近期需要反映的況。”他開口,聲音像浸了冰的泉水,“從高一開始。”
初穗站起發言時,發現顧淮深的目第一次真正落在上。
那雙琥珀的眼睛像是能穿一切,讓指尖微微發燙。
過玻璃窗,整個會議室都灑滿。
一直到初穗說到某個關鍵問題時,余中看見那影了一下——顧淮深角浮現出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
這個細微的表變化像一簇小火苗,點燃了初穗腔里某種溫暖的勇氣。
的聲音逐漸變得流暢。
會議很高速,開了不到四十分鐘,基本上便把各個年級關于學習方面上的問題解決得差不多。
剩下沒解決的都是一些與學校規章制度有關系的,這些需要顧淮深去跟學校領導那邊去涉。
會議結束后,其他學生代表陸續離開。
初穗低頭整理著資料,作刻意放慢了些。
“高一(1)班,初穗?”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清冷中帶著一若有似無的悉。
初穗指尖一頓,抬頭時撞進他琥珀的眼眸里。
斜斜地映在他的側臉,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影。
“是。”
輕聲應道,心跳不控制地加快。
顧淮深將一份文件遞給,指尖在紙頁上輕輕一:“你剛才提到的關于圖書館開放時間問題,寫一份詳細提案,下周給我。”
初穗接過文件,指尖不小心到他的手指,而顧淮深已經先一步將手收回。
“好的,學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顧淮深微微頷首,轉離開。
男生的背影修長拔,制服外套的擺隨著步伐輕輕晃,在下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初穗站在原地,直到他的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低頭看向手中的文件。
一周的時間。
初穗將那份提案修改了三遍,確認每一個數據、每一措辭都完無缺后,才發到了顧淮深的郵箱。
盯著屏幕上“發送功”的提示,輕輕呼出一口氣。
一周后,圖書館的開放時間調整方案正式通過。
校務公告欄上出通知的那天,初穗站在人群外圍,遠遠地看了一眼。
“聽說這個提案是高一的一個學妹做的?”旁邊有高三的學姐小聲議論。
“是啊,顧淮深親自跟校領導談的,效率高得離譜。”
“他對這種事一向很上心吧。”
“不過,聽說他下周就要出國了……”
初穗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要走了?
垂下眼,攥了手中的筆記本,轉離開。
高三的學生們早已習慣了邊同學的突然離開——保送生提前離校、國際部的學生陸續飛往海外,這本就是這所學校的常態。
顧淮深來學校上課的最后一天,有不仰慕他的學弟學妹來送別。
初穗站在高三部教學樓拐角,隔著人群遠遠著眾人為顧淮深送別。
一直到最后,都沒有去送別,也沒有發消息道別。
只是藏在人群里,像過去無數次那樣,遠遠地、不聲地注視著他。
然后,轉離開。
蟬鳴突然變得很吵。
那天之后,初穗把顧淮深坐過的座位、站過的走廊、批改過文件的會議室,統統劃為區。
開始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離開圖書館。
高二開學時,的名字出現在年級第一的位置上,班主任把全國中學生學競賽的報名表遞給時,鏡片后的眼睛閃著欣的。
班主任意味深長地說,“我也算帶過不優秀的學生,但上一個優秀到這個地步的,是高你兩屆的學長。”
初穗接過表格的手指微微發抖,知道,對方說的是顧淮深。
那天是周五,學生放假回家,初穗回家路上,鬼使神差地繞到學校后門的布告欄。
往屆優秀畢業生照片墻的玻璃櫥窗里,顧淮深的證件照依然在左上角的位置。
年穿著筆的制服,琥珀眼睛里凝著初穗悉的、冰雪般清冽的。
初穗突然跑了起來。
開始參加所有能參加的競賽,熬夜寫的計算草稿摞起來有半人高。
高二下學期期末,正在草稿紙上驗算最后一道大題,教務主任突然推開考場門:“初穗同學,招生辦的電話。”
獲得保送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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