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宮中泰殿，來自大齊各地各個世家推舉上來的秀，齊刷刷站在了泰殿。

這是蕭澤登基以來第三次大規模的選秀，第一次還是在十多年前，他是新皇初立，選的是蕭璟悅等從龍有功的世家，半分也不由著他。

唯一讓他破格選的便是此時邊坐著的王皇后，畢竟是卿卿的親人，他一朝將捧了皇后。

第二次便是立朝后的第三個年頭，那一批他都記不清是誰了。

唯獨對那個穿著一襲赤衫，明艷的不像話的鄭如兒一見傾心。

如今卻也被他關進了東四所，再后來他看重的溫清如今也死了。

看來這宮中還真得需要認認真真選一些新人了。

王皇后這些日子又病了一場，臉上的表頗有些懨懨的，此番選秀不能不參加，畢竟陳太后出宮了，是中宮皇后。

繞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也不得不過來瞧著這些鮮潤的。

一個個當真是最好的年華，想當初也站在這里，抬眸對上了年輕帝王俊朗非凡的臉，心跳得小鹿撞。

可明白自己這十年走得何其辛苦，那人從來沒有過，就是那個死人的影子。

呵！王皇后突然覺得疲憊至極。

“皇后，這個如何？”蕭澤沉穩的聲音傳來。

王皇后忙怔了怔神，自嘲自己這是怎麼了，選秀的時候居然會想起來十年前的那些陳年舊事。

凝神看向了站出來的錢玥，緩緩坐直了子。

選誰不選誰，哪里由得作主？

凝神看向了面前錢家人送進來的子，下意識心底掠過一厭惡。

鄭如兒那個賤人，如今雖然住在東四所卻是將皇上的一顆心也拿住了。

如今錢家人又送進來一個，呵！

王皇后微微揚起下冷冷看向了面前的錢玥。

錢家人當真是會養兒，到底是比之其他的子多了幾分靈之氣。

“皇上，這不是錢家的子嗎？”

蕭澤視線卻沒有離開過錢玥，凝神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比之前在盤龍寺見面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沉穩。

小姑娘明明是天真爛漫的時景，此番板著臉裝沉穩，蕭澤低聲笑了笑緩緩道：“是錢家的，小丫頭瞧著倒是機靈得很，眼睛別說和如兒……”

蕭澤的話頭突然頓在了那里，想起來他喜歡的如兒此番還在東四所苦呢。

王皇后看破不說破笑道：“到底是錢家人送進來的，倒是和純嬪的眼睛很像呢。”

隨即道：“只是了商賈人家的熏染，怎麼臣妾瞧著這機靈里頭總參著點兒商賈的明呢？”

王皇后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都是微微一變。

錢玥甚至都能到后傳來的陣陣惡意的嘲諷。

是啊，邊站著的要麼是大將軍的兒，要麼是宦子，還有世家大族出來的。

唯獨是商賈之家出來，如今王皇后這是當眾打了的臉。

若是唯唯諾諾了這個氣，以后便在這后宮抬不起頭來。

錢玥上前一步沖蕭澤和王皇后躬福了福，臉上的表恭敬至極。

“回皇上，回皇后娘娘的話，民打小就被爹娘教導，做人要發自本心，純粹使然。”

“明先生有句話，民看過便是牢記在心。省心，致良知。”

“士農工商都需要發自心，行純粹之事。”

“讀書人好好讀書，農人好好務農，工匠好好做活兒，商人便是互通有無，叟無欺，好好營商，都是最純粹之事。”

錢玥的話很是討巧，這世上職業不分等級好壞，好好做事，踏踏實實做人才是最純粹的品格。

王皇后登時啞口無言，這丫頭似乎機靈過了頭，利用圣人典故狠狠反擊了，還讓說不出什麼來。

又是一個牙尖利的！

王皇后臉沉了下來，剛要說什麼，一邊的蕭澤笑著喊了一聲好。

蕭澤眼底滿是欣賞看著錢玥道：“當真是令朕很意外啊，小小年紀讀了不書啊！明先生的書你也讀的這般通，難得！”

錢玥躬福了福笑道：“回皇上的話，民不敢辱沒明先生，平日里讀的很多的是戒則。”

蕭澤愣怔了一下，博學多才，子機靈，應對有度。

他緩緩笑道：“留牌子！”

雙喜忙上前一步高聲宣道：“錢氏留牌子！賜香囊！”

錢玥定定看著放在手心里的香囊，宮中繡娘的手果真是巧得很，鴛鴦福字紋麻麻纏繞著，像極了此時的心緒。

宮中的掌事嬤嬤帶著進了后宮，兩側赤紅的宮墻像是洇了，一直通向遙遠的天際。

春三月，森嚴的宮墻隔開了墻外盛開的桃花，將的人生徹底封閉在這個森冷毫無溫度的地方。

仰起頭看向了蔚藍的天際，耳邊是掌事嬤嬤單調枯燥的嘮叨。

剛才表現不錯，可能會很早就侍寢，侍寢后就有了品級和位分。

此時被安排在昭宮的偏殿，也不曉得皇上為何這般安排？

昭殿是表姐鄭如兒的寢宮，如今鄭如兒卻是在東四所被懲戒，又將弄到這里不曉得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若是將安置在這里，會不會引起表姐不滿？

畢竟有李代桃僵的嫌疑，錢玥秀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怎麼辦，還沒有進宮就覺得厭煩了。

仰頭看著天際，不知道西戎邊地的天空是否也這麼藍。

他橫刀立馬在廣袤的草原上，能否有那麼一點點對的牽念？

這是想什麼呢？

那個人的心已經死了，卻想要試圖捂熱那顆死了的心臟。

錢玥深吸了一口氣，跟在掌事嬤嬤的后來到了昭宮。

昭宮比其他宮殿都修得大氣一些，金釧已經侯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錢玥后，金釧興得跑了過來。

“主子！主子您回來了！”

錢玥剛要說什麼，一邊的掌事嬤嬤突然沉下了臉冷冷道：“不懂規矩，宮廷豈是你一個宮大喊大的地方？”

“來人！掌！”

錢玥登時愣在那里，忙道：“嬤嬤，金釧剛進宮不懂規矩，還請嬤嬤饒了這一次。”

掌事嬤嬤冷冷笑道：“小主此言差矣，宮廷重地，一句話都能要一個人的命！這是宮里頭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