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

“三將軍是沈家兒郎里最聰慧絕倫之人，怎麼會變這樣？”

“我的將軍啊！”

沈家軍的士兵們聽到這話都悲痛不已。

沈三年有為，待人溫和有禮，是所有沈家兒郎里最善排兵布陣，運籌帷幄之人。

昔日皎皎君子，軍師般的天才年。

如今竟變這幅連人都認不得的癡傻模樣。

誰也不知道沈知安這三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沈若錦心中大慟，眼眶酸到發疼。

可什麼都沒說。

嗓子跟啞了一樣。

完全說不出話。

早在從江邊打撈起那些十瓣蓮花燈的時候，就有預，三哥還在人世，不敢期盼，又日夜期盼。

如今人真的被蔣淮安帶回來了，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三哥就碎了。

三哥還活著。

三哥回來了。

無論他變什麼模樣，是不是癡傻，都是的三哥。

只要人活著，找遍天下名醫，總有治好的那一天。

“三哥……不怕，以前三哥保護小十。現在，換小十來保護你。”

沈若錦的聲音很輕很，仿佛這些年的溫全都匯聚在一瞬給了三哥。

小十想去抱三哥，手出去又收回，一直看著沈知安的眼睛，眸之中淚涌，只有善意和親。

沈知安對上的雙眸，仿佛被的緒染，漸漸地，全豎起的敵意也隨之減去大半。

哪怕沈三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事，也不會當小十當做敵人。

即便腦海里沒有任何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他還是會為這個人收起棱角。

“三哥，你這一路凍壞了吧？小十幫你披件服，好不好？”

沈若錦慢慢說著，解下上的披風，披到沈知安上，順勢將他抱住。

沈三一驚，一掌打在沈若錦上。

其實力道并不大。

也不怎麼疼。

但沈若錦的眼淚一下子就決堤了。

心疼得難以呼吸。

曾經劍挑數百人的年將軍，打人怎麼會不疼呢？

三哥的力沒了。

子骨也孱弱得很，連打人都沒什麼力氣。

蔣淮安趁機上前，一個手刀把沈知安打暈了。

沈若錦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

“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吧。”蔣淮安頗為愧疚地同沈若錦道：“沈三不控制，我實在沒辦法，只能先把他打暈，強行帶了回來。”

眼下也是。

飛鷹衛雖然已經撤走，但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走到半路就反應過來被誆了，又折返回來。

再者，西昌三皇子就在百里開外。

沈若錦撕下一片袖，當做發帶把沈三糟糟的頭發束起，“三哥現在這樣，蔣兄能一路帶著他已是不易。對了，你說護送公主回來，那公主現在何？”

蔣淮安道：“我等一行人連夜離開西昌王庭，西昌三皇子親自帶人來追，一直追至距此百里外，安平公主毅然留下攔住西昌三皇子，命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帶沈知安回西疆……”

蔣哥兒一向都覺得自己笨，所以話最。

此時提起安平公主來，也沒多話語，他只跟沈若錦說：“沈十，你帶沈三回去，剩下的人可否給我？我得去接公主回來，哪怕是死，我也要去。”

沈若錦還沒說話。

士兵們都忍不住了：

“安平公主留下攔住西昌三皇子？一個弱子，怎麼敢啊？”

“聽聞西昌三皇子殘忍嗜殺，是西昌王所有兒子之中殺伐最重之人，安平公主這次暗中離開西昌王庭，于他而言無異于妻子出逃。”

“怕只怕公主已經兇多吉，我們現在過去也是徒勞……”

“說什麼廢話！”

沈若錦直接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說：“公主活著，我迎還朝。公主若是香消玉殞，我就殺了穆康給殉葬！”

“沈十！”

蔣淮安沉聲喊。

“此去危險萬分！”蔣淮安道：“穆康帶的兵馬不止飛鷹衛那點人。公主救過我，我得以死相報！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這種時候分什麼你啊我的。”沈若錦打斷道：“還有蔣兄，別不提死字，不吉利。”

蔣淮安被一句‘不吉利’噎住了。

不知道沈十是不是嫁給秦小王爺之后，沾染了一些秦瑯的習，連說話都開始出其不意，堵人啞口。

沈若錦見他不說話，立馬安排了幾個士兵先送沈知安回遇水城，又著人頭前探路。

沈三現在的狀況必須盡快就醫，耽誤不得。

而帶出來的只有三百人，跟在西昌人的地盤跟西昌三皇子穆康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救了公主，即刻就走。

片刻都不能停留。

等回到遇水城，一切都好說。

安排完這些，沈若錦才回頭同蔣淮安道：“我知道蔣兄心里是怎麼想的，但于公于私，我要都要救安平公主。”

正道：“于公，是大齊的公主，沈家是大齊的臣子，阿公有傷，三哥如今又了這樣，我理應去接。于私，安平公主對三哥有恩，我理應報答。而且你也說了三哥現在只認得公主，我怎麼都得把人接回來。”

沈十說得有理有據，公私合并。

蔣淮安無從反駁。

下一刻。

又聽見沈若錦問他，“再說了，蔣淮安，你這一路累得夠嗆吧？不？你現在打得過我嗎？”

連發三問。

最后一句，為了顧全蔣兄的面子，刻意低了許多。

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

蔣淮安沒回答。

但心中已經有數。

沈若錦就差讓人把他和沈三一起護送回遇水城了。

蔣淮安最后只說了一句，“我方才已經調息過，力恢復了許多，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接公主。”

“好。”沈若錦沒有不讓他去，只問：“你方才說安平公主就在百里開外？什麼位置，你心中可有數？”

蔣淮安道：“位置不知，我能猜到大致的方向。”

“有大致的方向也行。”

沈若錦對隨行的士兵做了簡單的安排，隨即翻上馬，“走，我們去接公主。”

前路漫漫，不見日月，馬蹄踏破這一路風雪。

沈十一行人不斷地朝前去。

但愿，安平公主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