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蕪長長的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下一秒，瞳孔里倒映出無比絢爛浪漫的景象。

車的后備箱完全打開，里面如同一個被施了魔法的花園。

無數紅玫瑰洶涌而出，幾乎要流淌到地上。

玫瑰花的中央，用白的滿天星拼了一個巨大的心，心中間，放著一個打開的，絨質地的小盒子。

陸讓忽然松開商蕪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商蕪下意識地轉頭看他。

陸讓單膝跪地，仰頭著，那雙總是盛滿冷漠或痛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深。

他從那個絨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枚鉆戒，戒指在燈下折出璀璨的芒。

“阿蕪……”

他開口，聲音因為張而有些低啞。

“我知道，現在的我一點也不好，我和我父親劃清界限，不再是那個所謂的玉家爺，甚至一無所有。”

他頓了頓，目灼灼地看著商蕪。

“但是，我在葉城開了律所，還有嚴岳，我也把他挖來了，我們會一起努力，我會接很多很多案子，我會拼盡全力，給你最好的生活，絕不會讓你一點委屈。”

他的眼神真誠，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

“所以，”陸讓深吸一口氣，問出了那個最重要的問題，“這樣的我，你還愿意再和我在一起嗎？不是短暫的，是一輩子那種。”

商蕪的眼淚早已落下。

看著眼前這個為放下所有驕傲，跪地求婚的男人，還有他笨拙卻又無比真誠的承諾，心漲漲的。

商蕪不想哭腫眼睛，故意打趣：“你會經營律所嗎？別到時候接不到單子，破產了怎麼辦？”

陸讓見笑了，繃的神經放松了些，也忍不住勾起角。

“不會經營也沒關系，大不了我犧牲一下相，去勾搭幾個富婆來打離婚司？反正，肯定不會讓你著，不會讓你的生活品質降低一分一毫。”

就算是玩笑，卻比任何甜言語都讓商蕪安心。

忍不住問：“你不是一直在試探我嗎？這些求婚的東西，還有開的律所，你是什麼時候安排好的？萬一你發現我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陸讓勾：“沒關系，我會不擇手段得到你。”

商蕪看著那枚鉆戒，心底微。

他的行告訴，他真的有在為他們共同的未來做打算，有絕對的信心和能力去實現。

商蕪瞪了他一眼，“強取豪奪可對我沒用。”

說著，主出了自己的左手。

“那還不快點給我戴上？跪久了膝蓋不疼嗎？”

陸讓笑了，幾乎是抖著手，將那枚戒指戴在了商蕪左手的無名指上。

他站起，將商蕪擁懷中，低頭吻住。

商蕪踮起腳尖，回應著他。

地下車庫里玫瑰香氣四溢，意繾綣。

然而，車庫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商蕪一愣，和陸讓分開。

車庫口的影，商云深靜靜地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他俊朗的臉上沒有明顯的怒意，反而是一種深沉的、晦暗不明的復雜緒，眼神仿佛蒙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他此刻真實的想法。

商蕪愣了愣，手下意識地抓陸讓的襟。

陸讓到的繃將更地護在后。

他臉上的溫和笑意在看向商云深的瞬間已然收斂，表帶著幾分戒備的平靜。

陸讓松開商蕪，一步步走向商云深。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在車庫昏黃的燈下對立，氣氛瞬間變得凝固。

“商云深。”

陸讓率先開口，聲音平靜。

他直接了名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過去的恩怨，一樁樁一件件，我心里都清楚。”

他目如炬，直視著商云深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是你母親，還有你父親，對不起我母親在先，我母親的神崩潰，我這些年的折磨，源在哪兒，你心知肚明。”

商蕪在后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陸讓頓了頓，語氣沉了下去，帶著一種刻意的、近乎殘忍的仁慈。

“但現在，阿蕪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人死債消，我不打算再和一個逝去的人計較，也不想再和你父親算這筆舊賬。”

他上前一步，近商云深，聲音得更低：“所以，商云深，你最好安分些，別再來打擾我們，阿蕪，我娶定了。這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

商蕪屏住呼吸，等待著商云深的反應。

不確定商云深會是什麼反應。

母親死后，商云深很消沉，很聯系。

現在突然出現看到這一幕，倒不在意商云深的反應和想法，只是怕他突然被什麼刺激到，再和陸讓起手來。

可商云深聽完陸讓這番話，并沒有發。

他晦暗不明的神波了一下，抿的角松了些許。

商云深沉默幾秒，緩緩地開口。

“你說得對。”

商蕪一頓。

商云深的聲音很輕，“是商家……對不起你。”

他抬起眼，目復雜地看向陸讓，又越過他，看了一眼震驚的商蕪。

商云深繼續道：“母親臨終前很后悔，后悔當年做的那些事，不止一次提起過。”

陸讓微微蹙眉。

他沒想到會聽到這個。

那個強勢刻薄，毀了他母親也間接毀了他的人，竟然會后悔？

商云深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微微偏過頭。

他似乎說出這些話也耗盡了他極大的力氣：“所以你們的事，我不會再手，希你們幸福。”

他頓了頓，像是完了某項任務，從大側的口袋里取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舊信封，遞向商蕪的方向。

商云深語氣恢復了些許平時的平靜：“我去整理老宅的東西，找到了這個，你以前落在家里沒帶走的銀行卡。”

商蕪愣愣地接過那個信封。

商云深做完這件事，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轉就離開。

走了兩步，他卻又忽然停住，背對著他們，沉默了片刻。

就在商蕪和陸讓都以為他不會再說任何話的時候，商云深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

“商蕪，”他了的全名，卻不再冰冷，“希你是真的能幸福。”

說完，他沒有再回頭，徑直邁開步子，影很快消失在車庫出口的亮。

留下原地的兩人，久久沒有說話。

陸讓還維持著剛才戒備的姿態，眼神一瞬怔松。

商蕪看著哥哥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手里舊舊的信封和無名指上璀璨的新戒指，忽然有些釋然了。

陸讓轉過，走到商蕪面前，將輕輕擁懷中，下抵著的發頂，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

“看來，”他的聲音帶著一如釋重負的笑意，“我們不會有任何阻礙了。”

商蕪抬眸，看著商云深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陸讓低頭，輕吻了一下商蕪的額角，語氣恢復輕松：“走，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未來。”

“未來？”商蕪抬起眼，好奇。

“嗯，我的律所，位置還不錯。”

陸讓牽起的手，十指扣，帶著走向另一輛代步車。

“讓你這個未來的老板娘先去視察一下。”

商蕪笑了下。

車子平穩地駛向市中心。

商蕪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又忍不住低頭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覺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到達律所在的寫字樓下，陸讓一邊停車，一邊拿出手機：“我姐過來看看，念叨好久了，但我想第一個過來參觀的人是你。”

他撥通陸優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背景音有些嘈雜，還約有悠揚的鋼琴曲。

“喂？阿讓？”陸優的聲音聽起來心很好。

“我帶阿蕪到律所了，過來看看？”陸讓問。

電話那頭傳來陸優帶著笑意的聲音，背景里還有清晰的餐撞聲。

“啊？現在啊？恐怕不行哦。”

“你在哪里？這麼吵？”

“我啊？”陸優拖長了語調，語氣里帶著一愜意，“我在程大廚的餐廳吃飯呢，嗯，龍蝦確實做得不錯，沒吹牛。”

陸讓：“……”

商蕪也聽到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姐的行力也太強了！

陸讓眉心：“那你慢慢品嘗，別忘結賬，別喝酒嚇著人家。”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陸優笑著掛了電話。

陸讓收起手機，看向商蕪：“怎麼和程晝這麼聊得來？”

商蕪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我哪知道，快帶我去看看。”

兩人一起走向律所。

嚴岳早在門口等著，一看到商蕪，立刻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