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猛地揮開康知遇的手,康知遇踉蹌后退。
趙曦拄著拐杖站穩,肩頭滲。
“你憑什麼質問我?難道傷的不是我嗎?北梁人的刀子扎進我肩膀的時候,向至還能跑能喊,而我差點死在那個戴面的歹人手里!”
著氣,眼神委屈又憤怒,仿佛了天大的冤枉。
“是,是我讓向帶我出城的,但那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整天說自己沒用,在軍營里抬不起頭!”
“說想做點事,想立功,我才想帶去接應災民的路上,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我是一片好心!”
趙曦越說越激烈:“后來我子不舒服,想去樹林里方便一下,向不放心,要跟來。”
“結果呢?北梁人突然冒出來,明明不會武功,卻非要沖上來幫我,現在人死了,你們全都怪我?難道是我拿刀捅的嗎?”
康知遇渾發抖,手指攥住袖才勉強站穩。
盯著趙曦,聲音低啞:“趙曦,如果你是個有良心的人,就不該說這種話,向為了保護你才跟過去,本不用死的!”
“大將軍就快回來了,如果知道向死了,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最好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清白,否則,大將軍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趙曦心里冷笑。
面上更為堅毅冰冷:“查就查!我怕什麼?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我也是害者,憑什麼還要被你們懷疑?”
“康知遇,你別以為你是軍師就能隨便欺負人!等大將軍和王爺回來,我肯定是要找王爺替我主持公道的!”
說完,拄著拐杖,找軍醫拿了藥,轉就走。
康知遇死死地盯著趙曦的背影。
這個趙曦竟然毫無良心,向剛為了而死,卻沒有走過來看向最后一面。
而此時,趙曦心里沒有半分波。
一個向而已,死了就死了,算什麼?
要怪就怪自己蠢,非要湊上來送死。
至于許靖央?趙曦幾乎想嗤笑。
回來了又能怎樣?
人都涼了,刀也拔了,現場早就了。
趙晏做事干凈利落,三刀致命,誰能看出破綻?
難道許靖央還能把死人起來問話不?
一點也不怕。
甚至覺得痛快!
向那雙死都不肯閉上的眼睛又浮現在腦海里。
趙曦心底一陣厭煩,迅速揮開了那點不適。
反正自己傷是真,才是該被安照顧的那個人。
至于別的?死無對證的事,誰又能拿怎麼樣?
康知遇收回凌厲眼神,目通紅地看著閉雙眼的向。
“向妹妹,你別害怕,等大將軍回來,替你報仇,那些北梁人,一個也逃不掉。”
拿出手帕,輕輕地拭向角殘留的鮮。
就在這時,蓋著的白布被康知遇不小心到了,向的手掉了出來。
只見向攥著拳頭,無論康知遇怎麼掰都掰不開。
“這……”
軍醫說:“死的時候雙手攥,現在漸漸僵了,便掰不開了。康軍師,您做個主吧,看看是現在將下葬,還是……”
“不,”康知遇果斷否決,“保留好向的尸,等大將軍回來,多有個代!”
軍醫頓了頓,點頭:“明白了。”
長隨城的守城戰又僵持了四日。
原雖然沒有停止對外的攻勢,但在許靖央眼里,這不過是強弩之末,最后的強撐罷了。
讓蕭賀夜沒想到的是,許靖央在外似乎還有一支軍隊,人數不知凡幾。
這些天他們時常忽然出現在附近,接著便有資送來,很快那隊人又消失無蹤。
他們穿著相似的神策軍的裳,但行間顯然更利落些。
若不是蕭賀夜眼看八方,或許還真留意不了那些人。
若許靖央另外培養了一批人,一直安在邊關活,那麼,至從五六年前,就在為今日之事布局籌謀。
說自己想冊封將,并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蕭賀夜再次為許靖央的心,到欽佩。
臨時搭建的三角帳簡陋,哪怕放了火盆,也擋不住呼呼的寒風往里面吹。
許靖央披著霜雪進來,摘下鹿皮手套和貂圍領披間。
睫上掛著雪花,說出口的話還帶著白霧。
“王爺,原這麼多日沒有來援軍,想必有問題。”
許靖央剛剛親自帶人在附近的谷道、暗坡都巡邏了一圈。
按理說,原被困長隨城,北梁那邊不可能不知道。
離長隨城相隔三百里是霞滿關,那兒駐扎著十萬北梁軍,他們卻像是不知道長隨城的遭遇似的,這麼多日都沒趕來援助。
許靖央不相信北梁不知。
蕭賀夜沉聲說:“他們不可能放棄長隨城。”
跟許靖央想到一起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那些援軍想突襲。”
北梁援軍肯定是會來的,不過定不會貿然趕來。
畢竟許靖央現在占據著要道,即便前后夾擊,左右地形亦有利于。
北梁那邊定是想找個最穩妥的辦法。
許靖央頓了頓,轉而沉起來。
北梁那邊有人清楚的打法,所以他們知道許靖央想原彈盡糧絕。
若要反其道行之,該怎麼辦?
許靖央垂著眸,霜雪已經在睫上化去,變了水珠,點綴著冷白干裂的。
就在這時,斥候匆匆跑進來,聲音急促。
“大將軍,不好了,原他們,竟將一名子挾持推到城墻邊,向您喊話,說若想知道公主的下落,便馬上退兵。”
許靖央猛然回眸:“寶惠?”
蕭賀夜正要說話,卻見許靖央已挑簾,快步離開營帳。
“許靖央!”蕭賀夜沉聲呼喝,卻沒有回頭,他立刻追了上去。
天地蒼茫,一片飄飛的白雪。
長隨城高聳的墻垛上,北梁士兵押著一個衫襤褸、頭發凌的子,冰冷的刀鋒著的脖頸。
許靖央策馬而來,停在程之外,貂絨領口沾著細雪,目鎖定城頭。
認出了那名被挾持的子。
是九公主蕭寶惠陪嫁來的宮,阿青。
原將軍的影出現在城墻邊,聲音過風雪傳來。
“神策!你可認得?若想知道九公主蕭寶惠的下落,立刻退兵!否則城破之日,就是九公主喪命之時!”
許靖央尚未開口,一旁策馬趕至的蕭賀夜已揚聲冷笑。
“原,你此舉當真可笑。九妹若真在你手中,你早該將押上城頭,何須用一個宮詐唬!”
“我大燕公主的生死,豈容你這等敗軍之將拿來討價還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原臉鐵青,被蕭賀夜的話刺中痛。
他咬牙厲喝:“蕭賀夜!你竟冷至斯,連親妹的命都不顧?”
“不是不顧,是不信你,”蕭賀夜聲音更冷,“你若真有種,就公主出來一見,若沒有,下場仍是死路一條。”
這是激將法,原豈能聽不出來。
他怒極,猛地揮手:“把吊起來!”
士兵立刻將阿青雙手縛住,用鐵鏈吊出城墻。
寒風凜冽,阿青單薄的子在半空中搖晃,發出凄厲的哭喊:“將軍!救救奴婢!救救公主啊!他們真的知道公主的下落!”
許靖央始終沉默,眸深冷地著那搖搖墜的影。
雪花落于的眉睫,好似加劇了神的冰冷。
忽然,開口:“拿弓來。”
旁木刀立即遞上一張沉重的大弓。
城墻上,原見狀,竟嘶聲大笑。
“好!好一個神策將軍!有本事你就親手殺了!讓天下人都看看,你是怎樣一個冷屠夫!連公主最后的邊人都不放過!”
許靖央面容沉靜,搭箭、引弓。
箭矢對準了城墻上的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