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揚起眸，里面并沒有輸了的氣餒與失落，而是神發亮。

“王爺贏了，我會遵守約定，王爺想讓我答應什麼事，可以說了。”

“這件事本王還沒想好，待大戰之后，再做考慮吧。”

許靖央頷首，隨后看向眾人，將士們直呼痛快——

“都看得出來，將軍剛剛走神了。”

“對，將軍，您是不想傷著王爺，我們都知道！”

有個神策軍的老兵站出來：“想當年，將軍剛封副將的時候，打遍軍營無敵手，有一個趙晏，武功也很高強，能跟將軍打好幾個來回，他們原是朋友，后來他……”

雷川經過時重咳訓斥：“還聊那樣的叛徒小人做什麼？”

老兵連忙拱手：“對不住雷將軍，瞧我這多！”

他轉向將士們：“我還是跟你們說說，當初將軍是怎麼在敵營里四擒四縱吧！”

眾人聊起當年英勇之事，紛紛又好奇不已。

許靖央輕輕拂去袖上的落雪，跟蕭賀夜說了一聲，便在木刀等人的擁簇下，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寒說：“將軍跟王爺雪地里摔跤，要不要燒熱水來沐浴？”

許靖央抬手：“不必，你們都出去吧，我今夜早些休息。”

寒等人熄了燈，依次退下。

門扉關上，唯有屋銅盆里的銀炭在燃燒，忽明忽滅，好像命運那雙赤紅的眼睛。

許靖央拿干燥的巾了上，換上一套舒適的里。

當長發散下來的時候，不雪沫紛紛落在地上，眨眼間被熱氣熏一團團水漬。

許靖央略作梳洗，隨后上了榻。

盤而坐，驅發功，熱乎乎的溫度立刻從丹田傳至四肢百骸。

很快，額頭、鼻尖都起了一層細汗。

自從許靖央腰被砍傷以后，軍醫就告訴，的子最好不要寒，否則腰傷的疼痛會伴隨著骨頭疼一起復發。

許靖央從那時起，每到冬天，隔三差五就會用功驅寒。

好在功運用嫻得當，這些年偶爾腰疼，沒吃過骨頭疼的苦。

今日跟蕭賀夜摔跤，說實話，很盡興。

若不是最后那一瞬的遲疑與走神，蕭賀夜贏不了。

至于為什麼走神，自然，看見了蕭賀夜薄眸中浮的不同愫。

許靖央雖從未有過男之，可不瞎，看得懂，也揣測的明白。

蕭賀夜為何屢次出手相救，對包容恤。

并非只是因為惜才，而是兩人之間，互相存著幾分好。

只不過……

許靖央想到這里，神更有些漠然冰冷了。

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似蕭賀夜這樣的王孫貴胄，多的是前仆后繼的子。

他現在可以喜歡這個，來日就可以喜歡那個。

這世道從來只許男子三妻四妾，若子換了心之人，便要被罵朝秦暮楚。

他的喜歡會有多久？他的喜歡會不會帶來麻煩？

何況，真心瞬息萬變。許靖央已經不會再去賭人了。

大戰當前，即便知道蕭賀夜的想法，也不會回應，寧愿用今日這樣的方法糊弄過去。

兩人除了惺惺相惜的戰友以外，更是君臣。

以后回到京城，有著皇上這層關系，他們之間還有許多矛盾糾葛要算。

許靖央收了功，用帕子去額間薄汗，便躺下來，想著自己日后的計劃，漸漸睡了過去。

蕭賀夜也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白鶴和黑羽來找他匯報軍務，他順手就賞了他們黃金一箱。

兩人對視一眼：“謝王爺。”

都看得出來，王爺心不錯。

“讓你們去查的趙晏，查的如何了？”

白鶴說：“卑職打聽到，趙晏曾是邊關軍的一員，跟大將軍同年營，在大將軍第一次火燒糧倉的時候，趙晏就幫過忙，兩人在軍營里被稱作雙星聯璧，也曾有過生死之。”

蕭賀夜氣息陡然一沉，冷冷問：“你就查到這些？”

白鶴又道：“后來趙晏在戰場上突然背后刺殺大將軍，雖沒得逞，也被大將軍刺死，事后大將軍曾稟告主將張將軍，懷疑趙晏是細作，張將軍派人徹查，卻沒有查到任何結果，此事便不了了之。”

“神策軍的那些老兵都猜測，當初是趙晏嫉妒大將軍連連封犒賞，所以才背后下黑手。”

蕭賀夜神很冷。

“死有余辜的東西。”他說。

若早知道有這回事，他不會用趙忠德此人。

蕭賀夜吩咐：“將趙曦盯，潘公公若再為來游說，本王一概不見。”

這些日子，潘祿海一直想讓蕭賀夜把趙曦放出來。

又是拿大局說事，又是搬出皇帝的玉令。

蕭賀夜都沒有同意，只因他知道，許靖央不會突然針對一個人，還親手廢了趙曦的手筋。

定是發現了什麼，只是還沒找到證據。

許靖央沒跟他說，就是還不想告訴他，蕭賀夜愿意等，也愿意信任。

正月初三。

許靖央正在看沙盤，寒進來稟奏：“大將軍，潘公公求見。”

“讓他進來。”許靖央頭也不抬。

潘祿海仍是滿臉笑容。

“大將軍，雜家給您問安，今日恰逢初三，向您拜個喜年，愿您連連勝仗，常勝不敗。”

許靖央抬手：“借公公吉言，公公請坐，不知找本將有什麼事？”

潘祿海坐下，先是嘆了口氣。

“大戰當前，本不該拿這種事來煩將軍，但實在是皇命在，不好違背啊。”

“公公但說無妨。”

“大將軍什麼時候將趙曦趙束尉放出來？畢竟，可是皇上親封的束尉，這不，皇上又派人送信來邊關，仍是趙束尉好好表現一番，揚我大燕將士氣呢。”

潘祿海說罷，將信遞過來。

信是前幾日收到的，皇上派人快馬加鞭送來，不用仔細看，許靖央也知道信中說的是什麼。

略略掃了一眼，眸劃過冷笑。

許靖央把信遞了回去：“皇上讓趙曦做本將麾下的兵，可是本將恕難從命，趙曦錯百出，留在軍隊里，是個禍害。”

潘祿海忙說：“將軍，那您可以給一個不流的職位，也好讓雜家向皇上差，您也免的被人說不尊圣旨啊，您說是不是？”

許靖央嘖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有威撲面而來。

看向潘祿海：“這應當是皇上給公公的任務，本將按照軍規置，公公犯不著為難本將，畢竟，王爺也沒有松口呢。”

“還請大將軍高抬貴手，你我都行個方便。”

“本將也不是不能聽從，萬事商量著來，”許靖央話音一轉，“就是不知道，本將幫公公一把，公公又能從皇上那兒，替本將爭取到什麼？”

聽了這番話，潘祿海心中直罵許靖央是個賊子。

太聰慧機敏了，這就把盤算打到皇上的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