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池臣宴那幾句話，秦詩這頓晚餐吃得沒滋沒味的。

哪怕他廚藝很好。

然而秦詩腦子里全是吃完飯回臥室……

很清楚會發生什麼。

第一天，他忽然停下。

那時候也是因為他們剛剛重新在一起，很多事其實不止，池臣宴自己大概也是沒想明白的。

可經過這兩天相，經過傾訴，他明顯想通了很多，越來越放得開。

倒是秦詩自己，第一天覺得沒什麼關系，還能沒什麼心理負擔的，只穿著他的襯就故作無知的他。

現在卻有點兒放不開了，張得離譜。

所以吃完面，丟下叉子就起朝樓上跑。

池臣宴比早吃完，見慢吞吞的，也沒催，就坐在旁邊看手機上的信息，陪著。

結果邊人忽然丟下叉子就跑，他抬眼間，人已經跑到了樓梯口。

只給他丟下句：“我先去洗澡。”

池臣宴頓了頓，看著背影輕彎：“不用那麼著急，慢慢洗。”

秦詩上樓的腳步明顯僵了一瞬，跑得更快了，噠噠噠幾步就上了樓。

池臣宴倒也沒急著去追，他笑著收回目，重新看回手機屏幕，眼神才又緩緩沉下。

屏幕上是明源發來的消息：「Boss，蘇眠今天在電視臺那邊出現過，應該是之前在南城見到夫人了。這會兒又來別墅外了，一直徘徊，不靠近也不離開，您看要怎麼理？」

蘇眠，在南城求他幫的人，也是秦詩以為的他所謂的母親。

魂不散！

池臣宴神冷漠，垂眸半響，給池盛安打了個電話過去。

接通后，池盛安那邊剛開口，池臣宴已經漠聲打斷：“把那個人從我家門口帶走，你最好自己理好，別讓再出現在我面前，更別讓打擾我老婆。”

“你要是理不了，就別怪我下手太狠！”

說完，也不給池盛安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閉上眼，太狠狠跳，刺痛無比。

他靠上椅背。

確實有些擔心蘇眠會認出秦詩。

他忽然想到初中那年，他在那條小巷被人攔住。

人要他給錢，而他拿不出來。

面對人的威脅，就算那時候還年的他心里也有恐慌，卻也只能用冷漠掩蓋。

他那時候確實很絕。

他知道自己私生子的份見不得，所以從小到大，別人侮辱他也好，嘲笑他也好，他都只能接和忍耐。

因為他的出，確實就是原罪。

可他也會痛苦，也會難。

聽到人要去學校的時候，他也會絕。

可他面上毫也不顯，抬步從人邊走過去。

走出一段距離，聽到有人跑過去的腳步聲。

他停下，從巷尾轉，看到那個跟了他一路的孩，戴著口罩和帽子，塞給蘇眠一張卡。

還跟蘇眠說不許蘇眠去學校。

也許太張，并沒有注意到他在這邊回了頭，看著。

塞完卡就跑，蘇眠在后繼續威脅，要給兩百萬。

那時候，池臣宴心里頭就忽然涌起奇怪的覺。

他知道秦詩有多討厭他。

所以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幫他？

只是，到底還是養的千金大小姐，還真以為狼能喂飽。

以為給蘇眠二十萬就能解決問題。

秦詩大概不知道，他從小到大，已經替蘇眠‘賺’了多個二十萬。

十歲前他跟著蘇眠單獨居住在外，蘇眠就待他折磨他，只要他進了醫院，就能朝池家要錢。

到十歲后，他有了反抗的力氣，蘇眠拿他沒辦法就把他趕出去，說是池家不要他，就讓他就自生自滅。

賭池家人會帶他回去。

果然，他被老爺子帶回池家，那之后在老爺子邊長大。

蘇眠又隔三差五的找他要錢，老爺子給他的零用錢生活費，幾乎全進了蘇眠口袋。

可蘇眠永遠不知足。

以為，憑池臣宴的份在池家能拿到多錢嗎？

老爺子給的錢只有那麼多，早已經都進了的口袋。

要錢越來越頻繁，他確實拿不出。

所以，看到秦詩那麼天真的把錢給了蘇眠。

他嘲諷笑笑，轉離開。

可接下來，卻聽到蘇眠被抓的消息。

那個一直糾纏著他，像是魂一樣的人，忽然就進了警局，消失了。

他的世界，從那一刻開始變得無比清凈。

池臣宴才發現，他以為天真單純的大小姐，其實是只小狐貍。

輕而易舉，就替他解決了糾纏他十幾年，他卻沒辦法親自手的麻煩。

那之后，池臣宴落在秦詩上的目下意識就多了。

他常常跟‘偶遇’，暗中觀察著，經常下課都會從的教室外‘路過’。

卻忽然發現，小時候燦爛的姑娘，好像忽然變得有些暗淡。

不笑了。

下課時間也不怎麼出教室，那些朋友也不來找玩了。

總是趴在課桌上看著窗外默默發呆。

他從窗外走過去，有時候也會看見他，目對視幾瞬，又重新看向天空。

他走到旁邊看不見的地方，停下，靠在走廊欄桿，默默看。

變得逃課，總是從圍墻翻出去。

他就跟著。

從學校，到醫院，再回到學校。

就那麼過了差不多一年，直到有一天，他在病房外靠著墻‘等’時，聽到了病房里傳來的哭聲。

哭著“媽媽”，撕心裂肺，崩潰又絕。

年垂眼片刻，跟了快一年，第一次走進病房。

看蹲在床邊，抱著膝蓋痛哭。

面前病床上，消瘦到幾乎不人形的人永遠閉上了眼，心電儀在旁邊發出刺耳的電流聲。

他走到邊，蹲下，遞給一包紙巾，嗓音嘶啞的安，“別哭了，沒事的。你看，我也沒有媽媽，雖然沒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孩頓了頓，哭得更大聲了。

年不知所措的僵住。

他不再說話，就蹲在邊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孩的哭聲漸漸小了，直到無聲，然后，他聽見嘶啞的說：“沒有媽媽，就沒有家了……”

他眼神迷茫，“我有媽媽的時候，也沒有家。”

偏頭看向他，眼睛紅得像兔子，“對不起。”

他知道為什麼說“對不起”。

他看著，沉默幾秒，回應：“沒關系。”

回憶到這里，池臣宴結用力滾幾下。

哪怕過去這麼多年，那時候那些酸滋味兒，還是殘留著，很難忘。

知道他和秦詩從小關系的人，大概沒人能相信他們會在一起。

更沒人能理解。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就好像初中媽媽生病，去世，他陪在邊。

高中，他被他所謂父親制，老爺子放手不管。

他無分文，每天幾乎只在池家吃一頓早餐的時候，大小姐假裝兇狠天天中午晚上‘強行’給他買飯帶他吃飯。

年最絕無助，最痛苦的時候，在他們邊的從來就只有彼此。

可也是因為這樣，他不告而別，給秦詩的打擊才會最大。

池臣宴長指輕太。

不管怎麼樣，現在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秦詩。

池臣宴收回手機，起。

回到主臥的時候，秦詩還在浴室里，不過，水聲已經停下了。

他走過去，握住浴室門把手，沒有猶豫的推開門。

浴室里，熱霧還在蒸騰。

穿著黑吊帶睡的秦詩，站在浴室鏡前正準備吹頭發。

將潤長發到同一側，搭在前。

水滴從發尾滴下，暈小片睡，也讓質面更加。

薄肩藕臂，黑吊帶襯得在外的白如暖玉。

聽到聲音，從鏡中詫異看來，素純凈，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你怎麼……”

不敲門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走到后。

修長指骨上人潔手臂，輕緩挲，男人的沒有毫隙的上后背，從鏡中和對視，“我也要洗澡。”

秦詩拿吹風的手了，“那我去外面吹。”

說著就要轉從他懷里逃，卻被他順勢帶轉形，直接面朝向他。

腰被他攬住，朝前一帶，心口便朝他前，實。

和那夜一樣，浴室鏡前，他在前，垂眼看，一寸寸描摹臉，“陪我一起洗。”

秦詩張到呼吸都有些困難，“我，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次。”

這時候，他是不容拒絕的。

他已經給了三天時間了。

握住纖細手指，搭在自己襯領口，池臣宴沉聲緩緩，“婳婳，幫我把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