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風依舊刺骨。
正月時分,邊陲之地仍然冬意深深,風似刀子。
不背的積雪尚未融化,被風一吹,揚起細碎的冰晶。
大營前的空地上,黑的將士們肅立,呵出的白氣連一片薄霧。
許靖央立于點將臺上,一銀甲在灰蒙的天下泛著冷冽的澤。
眸凜冽,掃過臺下無數張堅毅的面孔。
“將士們!”的聲音清亮,穿呼嘯的寒風,憑借雄渾力,清晰地傳每個人耳中,“我們即將要攻打的,便是北梁號稱‘天塹’的白猴關!其地勢之險,關墻之高,爾等早有耳聞!”
稍作停頓,氣氛肅殺。
“但正因其險,北梁守軍必生驕怠之心,以為倚仗天險便可高枕無憂!我等偏要告訴他們,我大燕將士,無不可逾越之天塹,無不可攻克之雄關!”
臺下雀無聲,只有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此戰,關乎國威,關乎后家園,想想死去的十六萬人,想想被北梁人俘虜走的婦孩,想想我們這一路來聽到的哭聲,想想我們被毀掉的村落城鎮!”
許靖央這番話說完,不將士想起戰場的慘烈,北梁人的心狠,都不由得咬牙關,咯吱作響。
許靖央冷聲道:“此戰,不容毫輕敵懈怠,需以雷霆萬鈞之勢,破其膽,奪其關!”
“本將,將與寧王殿下,沖在最前!爾等可愿隨我,踏破此關,揚我軍威?”
山呼海嘯般的回應驟然發,戰意奔騰——
“愿隨將軍!踏破白猴關!揚我軍威!”
將士們高舉的兵刃,反出森寒的,幾乎要刺破云層。
許靖央與旁的蕭賀夜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號角長鳴,戰鼓擂響。
大軍開拔,如黑的洪流涌出營寨。
許靖央一騎當先,銀鎧甲澤凜冽。
蕭賀夜與并轡而行,玄甲墨駒,氣勢恢宏。
馬蹄踏過泥濘雪地,濺起混雜著冰渣的黑泥,隊伍綿延數里,雪塵紛飛。
人群中,趙曦低著頭,用眼角余死死盯著前面那醒目的銀影。
看到許靖央確實率大軍直奔白猴關方向而去,繃的心弦終于稍稍放松,暗自吁了口氣。
消息已經送出去了,哥哥定然會早做應對。
許靖央,你此番定然有去無回!
大軍行進不久,許靖央于前軍下令,隊伍依令分作三,沿著不同的路徑加速前進。
一時間,馬蹄聲、腳步聲轟鳴,踏得化凍的土地泥濘不堪。
天變幻,日頭西沉,暮四合。
最后一亮被墨藍的夜空吞噬,只剩下火把的芒在寒風中搖曳。
白猴關外,負責警戒的北梁斥候伏在冰冷的山石后,終于聽到了遠傳來的,如同悶雷般越來越近的聲響。
仿佛看到了一片移的火。
他臉一變,立刻悄無聲息地下山坡,翻上馬,拼命朝著關墻方向疾馳。
接近關卡時,他拔下腰間令旗揮舞。
關墻之上,哨兵看得分明,心頭巨震,立刻嘶聲高喊:“敵襲!燕軍來了!”
下一刻,浸了油脂的狼煙被猛地點燃,濃黑的煙柱筆直沖上天際,與此同時,沉重的戰鼓被力擂響——
“咚!咚!咚!”
一聲聲,急促而威嚴,瞬間傳遍整個白猴關。
關所有北梁將士瞬間行起來。
刀劍出鞘,弓箭上弦,迅速奔赴各自的戰位。
軍帳,冷戈將軍正拭著他的戰刀。
一名親兵疾步:“將軍,燕軍已至關前!”
冷戈作未停,冷冷地“嗯”了一聲,將刀立在地上:“來的正好,等許久了!”
他旁,趙晏戴著扭曲猙獰的面靜立。
“冷將軍,”趙晏聲音沙啞難聽,“按計劃,兩軍接戰時,我會帶我的人,伺機靠近許靖央,將軍只需全力進攻,讓無暇他顧即可。”
他頓了頓,面下的眼睛閃過一極寒的怨毒:“我必親手……殺了。”
冷戈抬眼瞥了他一下,并未多言。
他一揮手,將戰刀重重歸刀鞘:“本將知道了。”
說罷,大步流星走出營帳。
關外,黑的燕軍已然列陣,火把如繁星點點。
一員燕軍猛將策馬沖出陣前,正是雷川。
他手持長刀,指向關墻,聲如洪鐘,肆意譏笑——
“關上的北梁頭烏聽著!你雷川爺爺來了!怎的?仗著這破墻高就想當一輩子王八?有膽子的就滾出來,跟你爺爺我真刀真槍干一場!”
“是不是被我們大燕軍嚇破膽了?連尿子了都不敢出來換?哈哈哈!”
他鄙的辱罵一聲高過一聲。
許靖央說過,要讓他罵的難聽,越難聽越好!
關墻上的北梁士兵聽得怒目圓睜,氣上涌。
冷戈此時已登上關墻,聽著下方的罵,面沉如水。
他猛地一揮手:“開城門!迎戰!讓這些燕狗知道厲害!”
原本,他們的目標就是拖住大軍,給將帥三杰爭奪東西兩城留出充足的時間。
沉重的關門在絞盤聲中緩緩打開。
冷戈一馬當先,率領著如水般的北梁兵沖殺而出!
“殺!”
兩洪流瞬間對撞在一起,兵刃擊聲頓時響徹山谷。
趙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關墻一角,冰冷的目如同毒蛇,在混的戰場中急速搜尋。
很快,他看見了人群中的影。
那人著顯眼的銀甲,手握紅纓長槍,正在陣中左沖右突,勇不可當。
看裝扮,分明就是許靖央!
趙晏眼中殺意凜冽,毫不猶豫地取過旁一名弓箭手的長弓,搭上一支利箭,弓開滿月,瞄準了那個銀甲影。
嗖的一聲,箭矢兇猛地了出去!
然而,就在箭矢即將命中之際,那銀甲影仿佛背后長眼,猛地回,手中紅纓槍利落一揮!
箭矢被狠狠開,斜飛出去,沒泥地。
那“銀甲將領”抬起頭,銳利的目穿混的戰場,直直看向關墻上放冷箭的趙晏。
四目相對時,趙晏瞳孔驟然,持弓的手猛地一。
面下的臉,瞬間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那本不是許靖央!
雖然穿著許靖央的銀鎧,可那是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許靖央在哪?
趙晏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可能,他面僵了僵:“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