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陣低低的和議論。

藥王谷上上下下，除卻影衛，也還有一百多人。

其中有約二十余人是跟著莫先生學制機關的學徒，而其余人，便都是藥了。

藥在谷中，負責種藥，采藥，制藥，熬藥。

大多做的，都是些細碎的活。

嫌有人能與沈越說得上話。

就算是遇見了，也只會行禮稱一聲沈先生。

所以，沈越去了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有沒有什麼之，他們并不知道。

一時間，大多數人都低了下頭。

時間一點點流逝，喬念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就在幾乎要放棄時，一個站在人群后方，材瘦小的藥，怯生生地舉起了手，聲音細若蚊蚋：“回…回谷主……我，我昨日清早去蛇盤山外圍撿柴火時，好，好像看見沈谷主背著藥筐，往……往瘴霧淵那個方向去了……”

“瘴霧淵？”喬念瞳孔一。

那是蛇盤山最深、最危險的區域，據說終年彌漫著五彩毒瘴，霧氣濃得化不開，淵底深不見底，充斥著腐爛沼澤和致命的毒蟲，尋常人靠近輕則昏迷，重則化為枯骨，故得此名。

他話音未落，旁邊另一個藥也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對！我昨日也瞧見了，天還沒亮呢，我就看見他一個人往蛇盤山走了……”

喬念立刻追問：“瘴霧淵范圍很大，你們可知他去了何？或者，沿途可有看到什麼異常？”

然而，藥和雜役都惶恐地搖頭：“谷主恕罪……瘴霧淵那邊毒瘴太厲害，進去的人很能出來，我們本不敢靠近……沈先生武功高，他去的地方，我們……我們跟不了，也不知道啊……”

影七此時也上前一步，低聲道：“谷主，蛇盤山深地勢復雜，尤其瘴霧淵一帶，是谷中毒瘴之源，地形詭譎，遍布毒沼和詭異蟲豸，許多地方即便是屬下，沒有充分準備也不敢輕易涉足。沈越對此地極為悉，他的行蹤……確實難以追蹤。”

剛剛燃起的希之火仿佛又被潑了一盆冷水。

只知道大致方向，在那片廣袤險峻的山林中，無異于大海撈針。

喬念蹙眉頭，焦慮和無力再次襲來。

目下意識地掃過院落角落，那里隨意放著幾個藥們平日采藥用的舊藥筐。

荊條編制，沾滿了泥土和干枯的草屑。

一個念頭如同電石火般閃過的腦海！

——無論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麼，只要他用過這些藥筐，就必然會留下痕跡！

于是，忙問道，“沈越昨日用過的藥筐在何？！”

一名藥立刻指著一個幫著藏青布條的藥筐，道，“就是這個，這是沈先生專用的！”

聞言，喬念立刻快步走到那幾個藥筐前，不顧那上面的污穢，直接拿起那個藥筐查看了起來。

倒出里面殘留的幾枯枝敗葉，然后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藥筐編織的隙之中，將筐底的泥土，一點一點扣了出來。

大部分泥土都散發著藥王谷周邊山林常見的氣息。

直到，的指尖捻起一小撮格外深黯、質地異常粘稠細膩的泥土時，才猛然了作。

這泥土……不對勁！

將那小撮泥土湊到鼻尖，輕輕一嗅——

一異常鮮明的腥腐氣夾雜著一種冷的霉味，猝不及防地鉆的鼻腔！

這絕非尋常山林間照耀下的沃土該有的氣息，倒像是……從某種不見天日、閉的深，或者終年彌漫死亡氣息的沼澤底部帶來的！

喬念的心臟猛地一跳！瞳孔驟然收！

“影七！”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卻異常銳利，“你過來！”

影七立刻上前。

喬念將指尖那撮泥土遞到他面前：“你聞聞這個！”

影七依言低頭，仔細嗅辨。

瞬間，他的臉也變得無比凝重，眼神銳利起來：“這氣味……腥腐寒，屬下從未在谷周常見的山林中聞到過。倒像是……深埋地底的古墓，或是極之地的泥。”

作為暗衛，他對各種環境氣息的辨別是基本訓練。

“還有這個！”喬念的指尖又從那同一隙里，極其小心地出幾比發還要纖細的、近乎明的白絨，以及一點點已經干涸發、呈現出暗黃的粘痕跡！

“這絨……不似尋常，倒有些像……某種毒蛾的，或是特有的毒蟲鬃。”影七的聲音越發低沉，“這粘……帶著一極淡的酸腐氣……”

喬念只覺得一熱猛地沖上頭頂，之前的疲憊和絕被瞬間沖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戰栗的興和巨大的希！

沈越果然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巢！

一個藏在蛇盤山某極之地、用于研習和煉制他那惡毒蠱的巢！

希如同黑暗中的火把，驟然點亮了幾乎沉淪的心海。

猛地站直，攥著那撮泥土和那幾細微的絨，仿佛攥住了救命的稻草。

“立刻準備！”揚聲一喝，“帶上最高效的解毒丹、攀巖索、火折子、兵刃！召集所有手最好的暗衛，我們立刻進蛇盤山！”

“谷主，蛇盤山深危險重重，尤其是瘴霧淵一帶……”影七一臉憂，“不如，您留在谷中等消息，屬下帶人去就好，您放心，若有發現，屬下一定……”

只是影七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喬念打斷了。

“我知道危險！”的語氣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冰冷的銳氣，“但再危險，我也必須去！沈越還不知在哪里藏了什麼，如果還有不知名的蠱毒在那，你們有多解毒丹都沒用！而我的蠱，說不定能抵擋一下！更何況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也可能是喚醒王爺唯一的希！”

看了一眼藥池的方向，眼中掠過一深切的痛楚和無比的溫，但隨即被更為強大的決心覆蓋。

“所以，無論那里面是龍潭虎，還是刀山火海，為了他，我都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