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去。”他對道了聲,轉回去,正好擋住那片腥場景。
賊子被死死摁在地上,一張臉踩在土里,每每噴氣便吹起一層塵土。很快,灰蒙蒙的視線里,出現一雙皂靴。
“把輿圖出來。”詹鐸居高臨下,睥睨著地上的人。
賊子里嘰里咕嚕的,已經沒有完整話。
詹鐸不浪費時間,給了副將一個眼神,后者會意,揪起賊子就是一頓搜,最后從人上搜出一把碎布片。
“都被我撕了,呵呵你放了我,我就重繪一張。”賊子嘟噥著,里往外冒著。
布片到詹鐸手里,果然是撕毀的輿圖。
因為是繪制在棉布上,這樣的織本就脆弱,這一撕扯怕是沒辦法再復原。
他面一沉,那些布片在掌心里一攥:“把人帶回州衙。”
說完,手往后一甩,那些破布片扔去給了重五。他已大步離開,直奔自己的馬,翻上去,抓起韁繩,只聽馬兒一聲嘶鳴,一人一馬已經消失在暗夜中。
隨之,所有兵士跟著騎馬追隨而去。
一場沙塵卷起、消散,黑夜里只余下漸漸遠去的馬蹄聲。
“公子應該不會回周家了,我送娘子回去吧。”重五道了聲,低頭看眼手里的碎布。
袁瑤說好,腦海中還浮現著方才的影像,詹鐸面不改的掄起燈桿,狠狠敲下,那力道像是要將對方腦袋敲
“這是什麼?”問了聲,不去想剛才的畫面。
“哎,”重五嘆了聲,愁眉苦臉,“這是公子在找的那張圖,現下撕毀了。”
他跟在詹鐸旁多年,知道這位主子的脾,但凡有用的東西不會丟出來,這碎輿圖扔給他,可見是不能用了。說回來,他也不敢丟,只能收著,萬一主子想起來,再問他要。
袁瑤正踩著馬凳,聞言看去重五手里:“給我看看吧。”
重五想想,已是一把破布,看看也沒什麼,就到了手里。
。
亥時過半,袁瑤終于回到了虹宇院,跟著回來的,還有那四抬箱子。沒有地方擺,全摞在西廂的墻角。
寒夜寂靜,西廂臥房的燈遲遲不熄。
“娘子做得沒錯,”對于袁瑤要回箱子,連嬸很是贊,“你該為自己以后打算,手里總得握點東西才行。”
袁瑤剛剛沐浴完,上松松一件白綢襯,外頭披件窄袖短褂。半的頭發盡數散在后背,周縈繞著一層水潤。
“我是沒想到怎麼t理,”站在前邊,雙手掀開最近的一箱,“里面有各種料子,連嬸你挑些做裳。”
連嬸眼前一亮:“這些都是很好的,可見公子看重你。”
袁瑤沒說別的,只挑了些布料給連嬸。知道詹鐸不是看重,只是做一些該做的,若換做任何人,他亦會如此。
“這廂謝過娘子了。”推辭幾番,連嬸歡喜接了好意,也打心里更喜歡這姑娘。
袁瑤提起放在桌上的包袱:“連嬸給我找些針線和漿糊來。”
說完,走進里間臥房。
里間點了炭盆,融融的暖和。
在桌邊坐下,將包袱打開,首先映眼簾的便是兩團遭碎片。一團紙的,一團布的。
袁瑤想知道姨母的信寫了什麼,于是開始拼紙片。
耳邊,似乎響起父親的怒罵聲,說是姨母帶壞了。可喜歡姨母,和懦弱的母親不一樣,那是個有想法又能干的子,會寫信給說外面的事,會寄送東西給。
只因為當初姨母違背家里安排,與姨父私自定,便被很多人指責不守禮道,傷風敗俗。
自然,守舊古板的父親是看不上的。
“娘子這是要粘起來?”連嬸走進來,把準備好的東西往桌上一擱。
袁瑤正拼著紙片,看著上頭皺的字:“瞧著,好似是缺了。”
連嬸道聲慢慢來,仔細把燈調亮了些:“天晚了,娘子不如明天再弄。”
“一會兒就好。”袁瑤應了聲,手里正著一張碎片。
時辰不早,讓連嬸回去休息,自己坐在燈前,繼續拼湊著。
廢了些功夫,這封撕毀的信總算是重新粘好,可也確實了一片。展平信紙,看著上面一字一句,手指尖點在一,正好是那缺損的地方。
“怎麼偏巧就缺了這兒?”袁瑤小聲嘀咕。
信上,姨母提及了剛開張的店鋪,可巧,破缺的地方正是店名。不過,至知道人在京城,且全家安康,這是好事兒。
袁瑤將信仔細疊好收起,然后把桌角的那些布片拿到眼前。
相對于自己的那封信,這些布片可真算得上麻煩。
布是由棉線織,大力撕扯開,斷口凌破碎,原本繪于上頭的圖跟著毀掉。這圖原就沒打算給詹鐸,是以真可算是破破爛爛。
袁瑤平展開一塊較大的,鋪在桌面上,然后手里拿著細針,將那些撕的變形的棉線,仔細挑回原來的位置
。
翌日天將明,忙碌一宿的詹鐸回到周家。
他腳下生風,快步穿過游廊。
“公子,可要準備些吃的?”重五小跑著跟在人后,打了個哈欠。
“不必,”詹鐸看著前方,面淡淡,“把昨日的輿圖給我。”
“啊?”重五瞬間再無睡意,支吾著,“在,在瑤娘子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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