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坐在私人飛機的舷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膝蓋上的薄毯。
窗外的云層像被碎的棉絮,鋪展在湛藍的天際,可他眼底的霾,卻沒被這澄澈的天驅散半分。
三天前,他就想好了。
不想在國繼續呆著。
不然,他可能會抑郁。
可能命不久矣了。
林清歡告訴他,國外的圣約翰療養中心,是業頂尖的,那邊有專門針對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團隊。
他可以先去待半年,就當給自己放個長假。
他當時沒反駁,只是看著窗外掠過的玉蘭花枝,突然覺得這座城市的每一縷空氣里,都藏著實驗室的消毒水味和鹿晗原最后那聲凄厲的笑。
離開也好,至能離那些沉重的過往遠一點。
飛機降落在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島時,已是當地的傍晚。
圣約翰療養中心就坐落在島嶼的半山腰,白的建筑群被翠綠的熱帶植環繞。
遠是翻涌的深藍海浪,空氣里彌漫著海鹽和蛋花的香氣,和國的喧囂截然不同。
接待他的是療養中心的護士長,一個金發碧眼的人,笑容標準得像訓練過千百遍。“
霍先生,您的專屬醫生已經在您的別墅外等候了。”
霍景跟著護士長穿過種滿三角梅的小徑,遠遠就看到一棟白的獨棟別墅前,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人。
形高挑,頭發利落地挽一個低馬尾,出潔的額頭和線條清晰的下頜線,手里拿著一個銀的文件夾,正低頭看著什麼。
夕的余暉落在上,卻沒讓上那清冷的氣質和半分。“
蘇醫生,這就是霍景先生。”
護士長笑著介紹。
人抬起頭,目落在霍景上。
那是一雙很亮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寒星,掃過他的臉時,帶著一種專業的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需要修復的儀。“
霍景,我是蘇清和,接下來半年,負責你的療養治療。”
的聲音和的人一樣,清冷平穩,沒有多余的緒。“
你的病例我已經看過了,創傷后應激障礙伴隨輕度睡眠障礙,還有舊傷引發的神經痛。”
“從今天起,嚴格按照我的治療方案執行,包括飲食、作息、復健,不能有任何偏差。”
霍景挑了挑眉。
他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他說話。
他剛想開口反駁,就見蘇清和翻開文件夾,指著上面的一條,語氣依舊平淡。“
如果不配合,我有權聯系你的委托人,終止你的療養資格,送你回國。”
他識相地沉默下來,跟著蘇清和走進別墅。
別墅里的裝修簡約舒適,客廳的落地窗正對著大海,可霍景沒心思欣賞。
蘇清和把一份打印好的作息表放在他面前:“早上七點起床,七點半早餐,八點到十點復健訓練,十點到十二點心理疏導,下午兩點到四點理治療,晚上十點準時休息。”
“飲食清單我已經發給廚房了,忌辛辣、生冷、咖啡因,每天的蛋白質攝量不能低于80克。”
“我又不是囚犯。”
霍景拿起作息表,上面的時間確到分鐘,像一份嚴謹的實驗報告。
蘇清和看了他一眼,沒接話,只是從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巧的針灸包,放在桌上。“
你的神經痛,藥只能緩解,針灸效果更好。
每天下午理治療后,加半小時針灸。”
霍景對針灸沒什麼概念,只覺得那一細針看著就嚇人。
他剛想拒絕,蘇清和已經走到他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的指尖微涼,到皮時,霍景下意識地了一下。“
放松。”
蘇清和的聲音就在耳邊,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力,“你的脈搏紊,氣不暢,確實需要調理。”
的手指很穩,搭在他的腕上,眼神專注。
霍景看著低垂的眼睫,突然沒了反駁的力氣。
或許,就這樣被“管著”,也不是什麼壞事。
……第二天早上七點,霍景被窗外的鳥鳴吵醒時,還有點恍惚。
他已經很久沒在這麼早的時間自然醒來了,以前要麼是被噩夢驚醒,要麼是通宵做實驗,熬到天亮才睡。
他磨蹭著起床,剛走到客廳,就看到蘇清和已經坐在餐桌旁,面前放著一杯溫牛和一份燕麥粥。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五分鐘吃完,八點要開始復健。”
霍景看著桌上寡淡的早餐,皺了皺眉:“沒有咖啡?”“咖啡因會刺激神經,影響睡眠,在療養期間,止飲用。”
蘇清和頭也沒抬,自顧自地喝著牛。
霍景沒說話,拿起勺子,慢吞吞地喝著燕麥粥。
粥里加了切碎的藍莓,帶著一清甜,味道其實不錯,可他還是懷念咖啡的苦味。
復健訓練在別墅后的草坪上進行。
蘇清和找了專業的復健師,可自己也全程陪著。
霍景的舊傷在腰上,是之前為了保護u盤,被鹿晗原的手下打傷的,雨天會作痛。
復健師讓他做拉作時,他因為用力過猛,疼得悶哼了一聲。
蘇清和立刻走過來,讓復健師暫停:“作放緩,幅度減小,循序漸進。”
蹲下,手指輕輕按在他的腰傷,“這里的還在粘連,不能急。”
的作很輕,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按的位置準,竟然緩解了不疼痛。
霍景愣了一下,看著專注的側臉,心里第一次對這個“嚴格”的醫生,有了一不一樣的覺。
下午的理治療結束后,蘇清和拿著針灸包走進房間。“
準備一下,針灸。”
霍景坐在床上,看著蘇清和打開針灸包,里面整齊地排列著一細針,心里有點發怵。“
一定要扎嗎?”“嗯。”
蘇清和已經消毒好了針,“第一次扎,先試試腰和肩頸,緩解神經痛。”
讓霍景趴在床上,掀起他的服。
霍景的腰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是之前手留下的。
蘇清和的目在疤痕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拿起一針,對準位,快速扎了下去。
霍景只覺得一陣輕微的刺痛,然后就沒什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