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二十八章 誰更喜歡

雲淺月看著容景，臉清冷。

容景也看著雲淺月，隔著珠簾，二人一一外，如隔了重重雲霧。

「是不是要將我以前活了十四年的記憶都剔除才是我？是不是只有那日皇宮你從夜天傾手裡救下的我之後才是我？是不是非要將我捆住，為你一心一意，心裡眼裡腦子裡全是你才是我？是不是因為你就非要抹殺我以前生活的全部？」雲淺月再次開口，聲音沒有半溫度，「是不是這世界上沒有夜天逸你才會踏實安心？」

容景抿不語。

「可惜！我雖然失憶，但抹不沒以前生活的記憶和牽連的人，可惜這世界上就有夜天逸，而且似乎還與我牽連很深，怎麼辦呢？」雲淺月看著容景，目落在他如詩似畫的容上，聲音忽然很輕，「容景，你容不下我心底因為夜天逸而生出的那一點點小小波紛，那麼豈不是更容不下我萬一恢復記憶之後出現的更大波和紛？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

容景忽然站起。

「告訴你，我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我對自己在做什麼一直清楚的很！」雲淺月惱怒地扔下一句話，再不想多說，轉離開。

腳步剛一，容景已經來到了門口，一把拽住了的胳膊。他的力氣很大，將的胳膊扣住，也阻住了要離開的腳步，分毫不得。

雲淺月腳步一頓，不回頭，臉冷然，「拽著我做什麼？鬆開！」

容景不說話，薄抿著，抓住雲淺月手臂的指節泛出青白之，他卻似乎覺不夠一般，一再用力，似乎生怕他一鬆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是不是讓我將你的手砍斷你才會鬆開？」雲淺月回頭，挑眉冷冷地看著容景。「你砍斷吧！即便砍斷，這隻手也抓著你，鬆不開。」容景聲音暗啞。

雲淺月瞪著容景，這才發現他臉在照樣下顯出較之往日的清白皙不正常的蒼白之。冷冷地看著他，「你不鬆開做什麼？你屢次對我冷嘲熱諷，對我發脾氣不都是想我離開嗎？我如今離開不是正隨你意？」

容景抿不語，只是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撇開臉不看容景，抬頭看向天空。此時太正烈，日正濃。暖暖的照在上，都覺有些烙燙，可是抓著胳膊的這隻手卻是清涼，隔著依然覺清涼骨，或許能會到容景對的何其之深。他的手有多涼，他的心便有多深。

不由第一次對自己的喜歡產生質疑，容景要的不僅僅是喜歡，甚至超出喜歡很多很多，更甚至比超出喜歡很多很多還要多，這些他清清楚楚地傳遞給，也清清楚楚接收到了。可是能給得起嗎？

能給的起嗎？

即便沒有夜天逸的糾葛，能給得起嗎？

這幾日和他日日在一起，卻覺得像是在夢中，好得如鏡花水月，隨時都會打破。如今果不其然，終於打破了！

「你在想什麼？」容景忽然出手板正雲淺月的子，一雙眸凝聚著濃濃霧。

雲淺月看著容景，眼前的人何等的年輕，容如玉，眉眼如畫。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直到如今，只要看著他，腦中再沒有別的詞，只有這一句話。即便是他惱，他怒，他醋，他冷靜，他克制，他毒毒舌，他心思深沉，可他還是容景，依然是容景，是天下人人敬仰，雲端高的榮王府景世子。

而呢？

不過是一縷異世魂魄！

還是一縷失去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記憶的魂魄！

和他之間，相差的不止天上地下的名聲，還有被塵封了的記憶，以及榮王府和雲王府不得聯姻的不文規定，還有老皇帝那隻大手，最重要的是相差了兩個時空的思想。深固的思想是理解、包容、信任；而容景深固的思想是什麼呢？是全部的完完整整的，包括靈魂都要屬於他。

容景對的不懷疑，可是沒有信心能給得起他要的。，從來對於這樣冷清的人來說就飄渺如煙雲，目前能給得起的就是比喜歡深一些。可是如今面對這樣的容景，忽然覺得就連比喜歡更深一些似乎也給不起了……

給不起了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容景的聲音忽然很輕，如雲似煙。

雲淺月抿了抿，眸忽然破碎出一抹堅定。既然給不起，不如不給。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委曲求全的人，從來就知道要的是什麼。上一世怕破壞了心底一直堅守的信念，誓死不踏過那道防線，讓那個人活在了心裡，這一生又如何不能？

容景忽然放開雲淺月，背過子不看，聲音忍而克制，「你現在就給我離開！」

雲淺月看著容景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莫名的緒。

「我忍不住不惱不怒，就像即便你失去記憶也抹殺不去你曾經和別人發生的牽扯糾葛一樣。即便你在我邊，我就是不能放心，安心，踏實，忍不住不讓自己醋。就因為我醋了，你便要收回對我的喜歡？」容景忽然冷笑一聲，「雲淺月，你何其殘忍？」

雲淺月子一。

「拋開榮王府景世子這層外皮，拋開這華的外表，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我在你面前從來未曾偽裝，我就是我，你當該知道我一直在你面前都是真實的。你早就清楚的很不是嗎？難道你要我在你面前還克制、忍、不惱不怒不醋？我變得在乎、霸道、小氣就讓你覺得怕了？就讓你想對我說收回喜歡？」容景再次冷笑。

雲淺月抿不語。

「你從來就未曾將我放在心上吧？你從來就未曾認真過是不是？即便你說你喜歡我，比喜歡深，那也是將我隔在你的心門之外的喜歡，你也一樣在我面前偽裝，將心思藏得深似海，即便這幾日同床同枕，即便你在我懷裡心，也依然讓我得到你的人不到你的心。」容景依然冷笑，「你從來就沒有想過嫁榮王府，嫁給我是不是？你從來未曾想過我們能天長地久是不是？你說不是在和我鬧著玩，可是你確定你不是在和我鬧著玩？你說我不曾信任你，可你又何時信任過我？」

雲淺月不出聲，瓣抿一線。

「我願意為娶你而弒君，我敢說也敢做。我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不管你是誰，哪怕傾盡所有，也願意迎娶你過府。我不怕等你上我，多長時間都可以等，但是你連讓我等的權利都封鎖在你給自己設定的界限上，用巨鎖死死封死住自己不踏出界限之外，也不讓我踏界限之，你還讓我如何等？」容景繼續冷笑，「你如今又找到什麼可以不喜歡我的理由了吧？你既然如此理智，將喜歡與不喜歡劃分得如此清楚。那麼我希你見到七皇子的時候也可以劃分得清清楚楚！」

雲淺月子一震。

「你一句話也別和我說，現在、立即、馬上離開！」容景再不看雲淺月一眼，轉進了房間，隨著他腳步邁，珠簾發出清脆的響聲，月牙白的錦袍劃出一道清寒的弧度，他溫潤的聲音冷而沉，「絃歌，備車。青裳，進來收拾東西送淺月小姐回府！」

絃歌和青裳一直躲在暗，本來因為雲淺月去而復返欣喜，卻沒想到兩人談崩，對看一眼，二人臉都有些發白。

「沒聽見嗎？」容景又道。

「世子，車剛剛卸了，明日再送淺月小姐回去吧！」絃歌意圖留下雲淺月。

「就今日！」容景語氣不容拒絕。

絃歌立即住了，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站著一不，打在的臉上，臉也較往日顯現著不正常的蒼白之，一紫綾羅如染了清霜，讓整個人看起來霧氣濃濃。即便正午正烈，上此時也看不出半暖意，他轉頭看向青裳，希青裳能有辦法。

青裳想著今日怕是不好，但也想試圖留下雲淺月，淺月小姐能去而復返，自然是心裡有世子的，世子對淺月小姐更不用說了，若不是太過在意，也不會這幾日失去鎮定從容，變得都不像世子以往的行事風格了。他們作為跟隨世子邊長大的人最清楚不過。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見絃歌向看來，只能著頭皮道：「世子，如今快午時了，該用午膳了，淺月小姐如今還沒有……」

「你們何時如此多話了？是不是也想跟一起去雲王府？」容景打斷青裳。

青裳立即噤了聲。

容景再不說話。

院中靜靜，再無人開口。

雲淺月依然一不，臉上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大約沉寂了一盞茶時間，紫竹林外忽然傳來容福的聲音，「世子，六公主來府中了！說想見世子，不知世子可否見六公主？」

絃歌、青裳低著的頭猛地抬起，齊齊看向屋。

雲淺月忽然抬步向外走去。

容景站在窗前看著雲淺月影離開，並未說話。

絃歌等了半響，見雲淺月出了紫竹苑進紫竹林也沒等到容景反口，他足尖輕點，追了出去。自然要趕在淺月小姐到大門口之前將車備好，不能讓這般走回雲王府。

青裳也連忙走進屋收拾東西。

「世子，您可否見六公主？」容福等了半響沒等到裡面的聲音，再次試探著詢問。

容景仿若未聞，只是站在窗前的玉似乎更冷了一分，連都曬不化。

容福似乎到了紫竹苑傳出的冷氣，再未傳來聲音。

很快青裳就將雲淺月的都收拾完，打包裹，最後看著放在榻上雲淺月繡了半截的香囊猶豫了一下，看向容景，輕聲詢問，「世子，那個香囊……要不要給淺月小姐也一併送回去？」

容景回頭看向那個香囊，月牙白的錦緞面，上面繡了半個鴛鴦的圖案，針線細，線條流暢，雖然第一次繡，卻是毫不輸於任何一位巧手繡娘。雖然是半個鴛鴦，卻是栩栩如生。他靜靜凝視半響，緩緩轉過去，語氣聽不出緒，「給送回去！」

「是！」青裳走過來將香囊拿起，剛要將它和將繡線、圖樣一起收起，卻看到了另一面的圖案，不由驚呼一聲，「世子，淺月小姐這是什麼手法，居然背面也有圖案。」

容景回，再次看向香囊。只見果然香囊的背面也有圖案，和剛剛那半個鴛鴦一樣也只繡了一半，同樣針線細，線條流暢，與正面繡法無異，卻是圖案不同，他看著那圖案，眸忽然破碎出一緒。

「這好像繡是桃花……奴婢還第一次見到有人會用這種雙面繡法呢！就算茵娘子的手藝怕也是不能，淺月小姐才僅僅學習了一日繡功，卻是能繡出這樣兩面的圖案來，實在是令人……」青裳讚歎地看著手中的香囊，想著可惜只繡了一半，若是都繡完的話，這香囊別說用的是雪蠶的錦，就是單單這雙面的繡法來說，也是無價之寶。

容景沉默不語。

「世子，淺月小姐對您其實是用心的，您……」青裳抬起頭，看著容景，見容景沒有打斷，再次鼓起勇氣勸說，「您不能因為今日幫襯了七皇子就對惱火，如今淺月小姐失去記憶，若是七皇子對淺月小姐好，您這樣豈不是……將淺月小姐推向七皇子？」

容景忽然背轉過，繼續看向窗外，這次卻並未對青裳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