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不說話。

「明日我與他去靈臺寺找普善大師恢復記憶吧！」雲淺月看著容景，「你本來也是要給我恢復記憶的。只是我覺得與你這樣好，還是低估了夜天逸的執著。」

容景依然沉默不語，眸幽深，不知道想些什麼。

雲淺月看著他，也不再說話。讓容景這樣的人說出對不起何其難？本來對他也有些怒氣忽然就散了！若是站在夜天逸的角度能察出對他不公平，便更能瞭解容景若是眼看夜天逸拉著不怒便就不正常了。

「雖然沒有準備好，但也不怕，只此一次，我準許你他威脅。沒有第二次。」容景忽然開口，聲音極低，但語氣卻是極重，「反了夜氏江山又如何？傾覆天下，若能換你在我邊一世，我願意背上不臣的罵名。在所不惜。」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景。

容景對勾一笑，湊近，輕輕吻了吻的眉眼，又吻了吻的臉頰，又吻了吻紅的瓣，忽然輕笑，「你在和他的通信中從來未提及我隻言片語。你沒覺得這很不正常嗎？」

「怎麼不正常了，你不是大病十年嗎？」雲淺月挑眉。

「我是大病十年沒錯，可是不代表我什麼也沒做。」容景笑看著，「尤其是對你！」

雲淺月皺眉，容景忽然將抱起，轉進了屏風後。看著容景，容景對低聲道：「皇上回來了！」

雲淺月想起這裡是書房，老皇帝理完太醫院的事，自然要回來的，便不再開口。想著容景剛剛的話，是啊，和夜天逸通信五年，隻言片語未提容景，看起來很正常，因為他大病十年臥床不出府，但這個人可不是只顧養病什麼都不會做的主，的確有些不正常。

「屏息！」容景傳音提醒，「皇上的警惕很高！」

雲淺月收回思緒，瞬間屏息凝神。

二人不再說話，書房彷如沒這兩個人。

不多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來到。一人不等伺候的人挑開簾幕便當先挑開簾幕走了進來。簾幕隨著他掀響起嘩嘩聲響，他剛一進來，書房的寧靜氣息霎時一改。

雲淺月看著屏風，這一道屏風是上好的純金雕刻的祥龍屏風，不能過它看清外面的事，但不用想也知道進來的這個人是老皇帝。老皇帝顯然被氣得夠嗆，這麼許久耽擱，他的氣依然沒消。

儀仗隊一字排開守在書房外，規規矩矩，悄無聲息。

在儀仗隊之後，有兩人跟著走來，來到之後並沒跟著老皇帝進來，而且守在了門外。雲淺月剛想放出神智去探知是誰，只聽容景在耳邊傳音道：「不要，是太子和七皇子。七皇子武功在你之上，你一旦放出半氣息，他便能知到。」

雲淺月立即打消了探知的念頭，隨即疑地傳音對容景詢問，「我的武功既然和你同出一源，怎麼會不及夜天逸？他修習的是什麼武功？」

「你凰劫的限制，凰劫封鎖了你最後一重功力。你凰真經沒有大。所以不是他的對手。」容景話落，看了一眼雲淺月，「他修習的是雪山派的武功，和容楓一個師門！」

「容楓的師兄？」雲淺月一怔。

「嗯！」容景點頭。

雲淺月想著怪不得容楓知道和夜天逸的事呢！這麼說雪山派也與牽連甚深了。

「太子進來！」老皇帝進屋後在房間走了一遭，似乎將火氣了，對外面喊了一聲。

「是，父皇！」夜天傾應聲走了進來。

「跪下！」老皇帝沉著臉看著夜天傾。

夜天傾「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可知道你今日錯在了哪裡？」老皇帝沉聲詢問。

「兒臣不該對睿太子出手。」夜天傾開口，嗓子沙啞，顯然是被老皇帝踹的那幾腳傷不輕，且沒有及時診治用藥。傷了肺腑。

「睿太子是南梁太子，是天聖貴客。在天聖一日，便不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你倒好，居然對睿太子出手，還中了他的圈套。堂堂宮門外，多人眼睛看著。今日若沒有冷邵卓擋著，南凌睿若是被你打傷躺進太醫院的話，朕看你這個太子不必做了！」老皇帝怒道。

夜天傾子一，「父皇，睿太子功力比兒臣高，兒臣怎麼可能將他……」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愚蠢！」老皇帝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啪」地扔在了夜天傾的頭上，怒道：「今日天煜做得就比你強，南凌睿同樣對他用了這招，他卻懂得能屈能。朕看這些年你這個太子做得太安逸了！不如讓天煜做了能讓朕省心！」

夜天傾面一變。

「回府閉門思過，從今日起未來一個月，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太子府一步。」老皇帝看著夜天傾，臉沉，沉聲吩咐。

「是！」夜天傾不敢反抗，垂首應聲。

「滾出去吧！」老皇帝擺擺手，像是趕蒼蠅一般。

夜天傾咬著牙站起，倒退著出了書房。他剛走到門口，老皇帝想起什麼又吩咐道：「對了，你順便去丞相府通知秦玉凝，從明日起讓進宮跟在太妃邊教導宮儀。」

夜天傾腳步一頓，躬應聲，「是！」

老皇帝擺擺手，不再看夜天傾，對外面喊，「天逸進來！」

夜天傾遮住眼中神，退出了書房。夜天逸並沒有立即進來，而是站在書房門口，夜天傾臉微沉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向宮外走去。

夜天逸看著夜天傾影消失，才整理了一下擺，緩步進了書房。他譜一進來，書房的氣息便和夜天傾剛剛進來時天差地別。即便老皇帝的氣息依然沉怒火，書房火藥味極濃，但他上自有一種令煩躁的氣息安定的氣息。

「說說你和月丫頭是怎麼一回事兒？」老皇帝看著夜天逸，臉稍好。

「父皇想知道什麼？」夜天逸站在老皇帝面前，俊逸的面神淡淡。

「朕想知道什麼你心裡清楚！」老皇帝盯著夜天逸的臉。

「父皇心裡想什麼兒臣怎麼能清楚？」夜天逸神不，面對老皇帝迫的氣勢也無半懼意。

「你能不知道？若說太子不知道朕信，四皇子不知道朕也信。朕的其他皇子都不知道朕都信。可是你不知道朕不信。」老皇帝本來站著的子坐在椅子上，一雙老眼不離夜天逸的臉。

「兒臣若是能猜出父皇心裡想什麼的話，五年前也不至於讓父皇將母妃獲罪，母族全部被殺。將兒臣一人發配到北疆苦寒之地。」夜天逸挑眉，「才五年而已，父皇不會忘了當年之事吧！」

「你母妃若不死，如何會有今日的你？跟朕提你母妃！」老皇帝頓時大怒。

「是，我母妃若不死，自然不會有今日的我。但我母妃死後，我險些也不是我。若不是月兒，父皇今日怕是都見不到兒臣。」夜天逸無視老皇帝怒意。

「你這是在怪朕？」老皇帝瞇起眼睛看著夜天逸。

「兒臣怎麼敢怪父皇，當年不過是母妃的選擇而已。」夜天逸目有些冷。

老皇帝本來坐著的子忽然站起，看著夜天逸，「當年的事你知道？」

「本來不想知道，卻運氣不好，巧知道了！」夜天逸也看著老皇帝，面無表。

「朕本來以為就朕和你母妃知道，沒想到被你知道了！也好！免得你說朕心狠，以為是朕死你母妃，實則是自己的選擇。」老皇帝看著夜天逸，「朕給了機會，抓住了！如今你能如此，九泉之下也該瞑目。」

夜天逸沉默不語。

「朕問你，月丫頭是怎麼回事兒？」老皇帝板下臉，正地問夜天逸，「別和朕說只是通信而已。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和你在北疆通信五年，看來朕這些年真是小看了！除了和你通信，還做了何事？」

「父皇衛遍佈天下，有什麼事能瞞得過父皇的眼？和我通信不過是我一人之力防護的而已。這些年行了何事父皇不是一清二楚嗎？」夜天逸挑眉。

雲淺月想著夜天逸還是在維護的！就如他所說，今日早先公開他和的關係實在是被的冷無得急了。偏頭看了容景一眼，見容景薄微抿，看不出緒。回轉頭，繼續看著屏風。

「給朕打馬虎眼！你一人之力從天聖到北疆，應付太子多番刺殺還不足，如何能將五年通信保護得極為？連朕都沒到半點兒風聲。若是以前你這話朕還信，如今你這話朕是一個字都不信！月丫頭越是沒有本事，讓你心心唸唸了五年？讓容景甘願此生只此一人，非卿不娶？這些年朕怕是被這小丫頭在眼皮子底下給耍得團團轉，真以為紈不化沒有半可取之了！」老皇帝沉怒，「今日你給朕如實代！」

「兒臣都代的話父皇能給兒臣和月兒賜婚嗎？」夜天逸看著老皇帝。

「你還想著朕給你賜婚？」老皇帝臉極其沉，「心裡半點兒都沒有你！如今一門心思就想嫁榮王府，你要一個心不在你上的人何用？」

「天聖的歷代皇后的心都不在皇上上，還不是照樣住在榮華宮為天聖生兒育傳宗接代？只不過父皇這一代不要皇后的孩子而已。想了斷四大王府。」夜天逸話落，看著老皇帝挑眉，「再說父皇怎知心不在我上？心今日不在，不能保證明日不在。明日不在，還有後日，總有一日會在的。這就夠了！」

雲淺月心底一，夜天逸這才是要瘋！

容景面無表，仿若未聞。

「你別跟朕說你此生也只此一妻，非不娶了？」老皇帝臉沉了下來。

「兒臣正是此意！」夜天逸無懼老皇帝沉的臉。

「胡扯！」老皇帝然大怒，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扔向夜天逸。

夜天逸偏頭躲過，奏折「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和早先扔到夜天傾頭上夜天傾沒敢躲的奏折摔在了一。

「你居然敢躲？」老皇帝瞪著夜天逸。

「父皇果真是老了，手上也沒力氣了！兒臣輕輕一躲就躲過了！能躲而不躲，難道讓父皇給兒臣撓不？」夜天逸聲音平靜，前後起伏沒有毫波。

「你……」老皇帝氣怒，「你想氣死朕不？那個小丫頭氣朕，你也來氣朕？」

「父皇保重龍，您的尊貴，您若是倒了，這天聖萬里河山沒準就傾塌了。」夜天逸面不改，即便說出這大逆不道的話，也如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你……」老皇帝忽然不怒反笑，「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兒子！」

夜天逸不再說話。

「那個小丫頭如何朕如今也不問你了！但給你賜婚也不可能！有本事你自己將從容景手中奪過來。朕就算再讓雲王府興榮百年又如何？但你若是沒本事將奪過來，便別怪朕心狠毀了！若是不在你手裡，朕斷然不會留！」老皇帝笑罷，沉下語氣，威嚴地道。這一刻冷狠戾，無愧於他一龍袍的帝王風範。

雲淺月心裡冷笑，毀了？如何毀？

「父皇毀不了！」夜天逸看著老皇帝，一字一句地道：「兒臣如今回京，只要兒臣在一日，父皇便休想一汗。如何，兒臣說了算！」

「你說了算？你拿什麼說了算？」老皇帝凌厲地看著夜天逸。

「拿天聖江山，夜氏皇陵。夠不夠？不夠的話還有兒臣以及所有皇子的命。」夜天逸迎上老皇帝凌厲的老眼，眸平靜，「若是夜氏再無子嗣，皇陵崩塌，江山傾覆，父皇可以想想會如何結果？」

「混賬！」老皇帝氣怒地一拍玉案，渾抖。手指著夜天逸，半響，大怒道：「你給朕滾出去，現在就滾出去！」

「父皇息怒，保重龍！兒臣告退了！」夜天逸看了老皇帝一眼，轉出了書房。不出片刻便腳步聲走遠。

老皇帝盯著晃的珠簾，聽著夜天逸走遠，他忽然一揮手打掉了所有玉案上的奏折，書房剎那響起辟里啪啦東西砸地的聲音，他怒氣不消，又一腳踹翻了桌子，又氣又怒的聲音響徹書房外，「朕的好兒子！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