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五十八章 敢毀聖旨

夜天逸也看到了雲淺月，停住腳步，站在宮門口看著。

此時正烈，金的普照整個榮華宮，將本來就華麗輝煌的榮華宮又踱上了一層金。榮華宮的花草樹木都在承著洗禮，花草樹葉枝頭金閃閃。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目從他手中的聖旨上移開，微變的面不著痕跡地收回，靜靜看著他。當年就是在這裡第一次相見，他和藍妃娘娘前來給皇后請安，拉著他跑出了榮華宮。那年三歲，如今將近十五歲，大約十二年。他從一個俊秀的小男孩，變了如今神俊朗的年輕男子，當年對言聽計從的小男孩，如今變了懂得自己要什麼的男人。不，也許他從來就不是言聽計從的，從來就懂得自己要什麼，只不過是悟錯了他，五年前就該明白。收回視線，抬頭看天，萬里無雲，碧空如洗，看著蔚藍的天空，心剎那澄如明鏡。

的心很小，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那個人是容景！

從第一次見面就對黑心，恢復記憶後還一直對黑心的男人！可是偏偏被他的黑心圈在了他的牢籠裡，甘願為他畫地為牢，心裡再不裝別人！也裝不進別人！

夜天逸站在原地不，看著雲淺月，俊逸的容掩在門匾投的影裡，表虛幻莫測了片刻，忽然抬步向走來。他腳步微重，一步一步踩在榮華宮金磚鋪就的路面上，路面發出難以承的細微聲響，在靜寂的榮華宮裡尤為清晰。

雲淺月忽然笑了笑，從天空收回視線，看向向走來的夜天逸。

夜天逸來到雲淺月近前，停住腳步，將他手中的黃卷軸打開，不看雲淺月，沉聲開口，「雲淺月接旨！」

雲淺月站在不，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雲淺月接旨！」夜天逸又沉聲說了一遍。

雲淺月依然站著不。

「雲淺月，你想抗旨嗎？」夜天逸抬頭看著雲淺月，眸微沉。

「夜天逸，你拿一張空白的聖旨想讓我接什麼？」雲淺月對夜天逸挑眉。

「空白的聖旨上可以寫很多容！」夜天逸忽然將聖旨攤開，果然見聖旨上一片空白，他手指著空白的地方，沉聲道：「這裡可以寫將你賜給我為皇子妃！」

雲淺月忽然輕笑，須臾，收了笑意，看著夜天逸認真地道：「夜天逸，你該明白，我心裡喜歡的人真的是容景。」

「那我是什麼？是你這麼些年的玩偶嗎？」夜天逸挑眉。

雲淺月不答他的話，繼續道：「以前我一直躲避他，只是我太過清醒理智，知道我一旦喜歡他或者說上他會代表著什麼。所以，我將我的控制在理智之，深埋。可是有朝一日我突然發現，我將對他的已經深埋得太深，也積的太多，再也盛不下，溢出來的時候，我才醒悟，才正視，才不得不被迫將這種搬上檯面。」

夜天逸不再開口，死死地看著雲淺月。

「我啟了凰劫，想要給他和我一個機會。可是你可知，這個機會是我和他的，但同時也是你和我的。我啟凰劫前一日，對他一言未說，我卻給你去了書信，讓你盡快回京。就是前兩日你借六公主的手拿給容景的那封信。」雲淺月對上夜天逸的目，雖然是笑著，但語氣憂傷，「若是但分有一種可能，我最不願意上的人就是容景。我最願意喜歡上的人是你。可是怎麼說呢！我們終究是緣深淺。」

「緣深淺？」夜天逸冷笑一聲，「月兒，是他阻止我回京！是他用盡心機智謀手段，才在你失憶這段時間又對他不一樣的。否則我若回京，你自然對我不一樣。」

「可是你沒回來不是嗎？」雲淺月挑眉，看著夜天逸，「天逸，我從小就認識你，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最清楚。你自認為我在你心中很重要，重要到不能失去我，可是實際上呢？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自然是！」夜天逸毫不猶豫。

「你再好好想想，用心想想。」雲淺月看著他，輕聲道：「真的是這樣嗎？」

「不用想，自然是！我都可以為你全母妃的選擇，為你甘願大不孝。月兒，你在我心中如何重要我清楚的很。」夜天逸眉眼堅定。

「錯了！我曾經也認為我對你來說很重要。可是事實永遠勝於雄辯。我在你心中，其實沒有皇位重要，沒有你辛苦打下的北疆重要，甚至沒有你手中的那支皇室衛重要。」雲淺月笑了一聲。

「月兒，我沒想到你對我如此不信任？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居然還懷疑我對你的心？只是因為你如今被容景蒙蔽了心，便想抹殺我？」夜天逸沉著臉看著雲淺月。

「我不是對你不信任，實則是太瞭解你。」雲淺月忽然長歎一聲，心中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纏繞，又有某種東西在化開，須臾，繼續道：「容景的確用了心機智謀手段，甚至是背後玩了的，但是你為何會中了圈套？因為你捨不得北疆，捨不得辛苦打下被你攬在懷裡的北疆。你太相信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是自信過了頭，以為你先收拾了北疆被容景弄的攤子回來我還依然會等你。只是不想，你晚了兩個月，對於容景來說就是機會。」

「這能說明什麼？月兒，北疆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我們一起辛苦打下的。容景令人在北疆作，我阻住了他有什麼不對？難道你想我回來空手而歸？這些年付出毀於一旦？」夜天逸忽然有些激，語氣高揚，有些激烈。

「你既然瞭解我，你當該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吧！」雲淺月看著夜天逸，語氣平靜，「我想要的無非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嚮往大千世界，天雪山的雪，棲霞山的日出，九環山的松柏蒼翠，雲霧山的雲霧迷宮，南疆，北疆，南梁，西延……我不是甘於被圈在宮廷讓誰金屋藏的鳥。北疆的那些勢力，甚至整個北疆，對我來說都是過眼雲煙而已。你看重的東西，我不看重。」

「我保住整個北疆，我強大了，你才能在我的羽翼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夜天逸沉重地看著雲淺月，「月兒，你不過是在找借口而已，在找一個離我的借口。」

「就算我是找借口吧！」雲淺月淺淺的笑容變嘲諷，「可是夜天逸，我從來不曾輕易讓你回京，讓你回京，我必定是出了事。可是你被北疆絆住了腳，你不是不能回來，而是不願放棄北疆而空手回來。你想過沒有，我若是死了，你即便再強大，即便擁有整個北疆，可是我已經是一培黃土，如何還能在你的羽翼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你怎麼可能會死？」夜天逸面一白。

「是啊！在你的眼裡，我從來就是無所不能的。如何會死？我失去記憶，若那日沒有容景出手，我定然會住進刑部大牢。死不了，但些苦難是一定的。」雲淺月笑容冷嘲，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別人，看著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我也是人！」

夜天逸子一震。

「是啊！我不會死！不過會失憶而已，對你來說，我失憶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不對？我只要還有一口氣活著，你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該給你留著對不對？一直留著到等你回來的那一天。」雲淺月輕笑，「我與你通信五年，提遍了天聖京城甚至天下你我所認識的人，卻從來不提容景，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嗎？這些年你一心想將北疆納懷中，我在你心中真有多的份量？是不是微乎其微到你需要的我的時候，我會立即出現。你不需要我的時候，你不會對關於我的事探究半分？你就那麼肯定我雲淺月生來就是該對你夜天逸付出的嗎？」

夜天逸面一白。

「或許你會說，容景大病十年，不出府門一步，是一個無關要不值得我一提的人。可是他真的不值得我一提嗎？或者說是你早就發現了不尋常，卻是無暇顧及於我？裝作不知道？若是這樣，夜天逸，你還能毫不猶豫地說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嗎？」雲淺月揚眉。

夜天逸白著臉抿不語。

「其實，你可知道，我在十年前就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對你即便是傾心幫助，但也從未過心思。」雲淺月忽然轉了話題道。

「十年前？」夜天逸看著雲淺月，瞇起眼睛。

「對，十年前！」雲淺月點頭，淡淡道：「十年前是我暗中手將皇上本來安排你在丞相府的府邸換到了雲王府旁邊，將夜天傾的府邸與你的府邸做了調換。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皇上選中的下一代繼承人是你，而下一代的皇后是秦玉凝。」

夜天逸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微微揚眉，「怎麼？你不相信嗎？可是這就是真的！」

夜天逸收起驚異，不出聲。

「你的資質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是璞玉，無論是小還是大，總會在眾多的玉中綻放最耀眼的華。皇上是何等人？如何不知道他的兒子們誰最好？夜天傾的太子做得津津有味，不是他命不好，不是他不夠聽皇上的話，不是他不循規蹈矩，不是他不謹守太子本分。只怪他資質不好，即便做得再好，也是不行。」雲淺月忽然看向榮華宮門口，面平靜地繼續道：「我即便再好，我是雲王府嫡，這一個份，就注定我也不行。所以，我當時就知道，我和夜天傾是棄子。」

夜天逸薄抿起。

「那個時候開始，我想活命，就必須要給自己一把保護傘，皇上等你長大，等將你磨練人夠資格接替他皇位，這期間需要時間。所以夜天傾會穩坐太子很久，所以，他就是我的保護傘，他越厭惡我，我越追在他邊，讓京城甚至天下所有人都看好戲，也包括皇上。他看得津津有味，才會認為我不了大，不會影響他的籌謀。只是他料錯了一點，不想我與他最看重的兒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通信五年。」雲淺月忽然笑了，繼續道：「雖然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排除有朝一日這種不可能也許會變可能！但是真正讓我覺得我們不可能的是五年前。」

「五年前？」夜天逸看著雲淺月，袖中的拳頭忽然攥。

「是五年前。」雲淺月點頭，淡淡道：「五年前你我在暗道看到了那一幕，你的選擇，讓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再沒有比那一刻更清楚地知道了。」

「為何？」夜天逸盯著雲淺月，「因為我冷無，沒有衝出去阻止？看著母妃和整個藍氏母族為我而死嗎？你便覺得我冷沒有心？對我失？」

「那是藍妃自己的選擇，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的期，自然希他登臨高峰。這個不能算是原因。只是我知道你不是被迫無奈走被藍妃安排的道路，而是你心裡其實一直是想要那個位置。無關於藍妃。藍妃答不答應，你都想要。」雲淺月搖搖頭道。

「是，你沒說錯。我是想要那個位置。我無非是想有朝一日我登基為帝，你是我的皇后而已。」夜天逸看著雲淺月，「我一直想要的是你！哪怕棄母妃於不顧！」

「夜天逸，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你想要的是皇權。我不過是你要皇權路上的一個重要的點綴而已。這些年你心裡難道就不明白皇上有多想廢了雲王府，廢了我？我們是不可能的。」雲淺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