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漪心神一醒，看向孫楨。

孫楨不再看，而是目看向南梁大營。

藍漪盯著孫楨看了片刻，捂著心口翻上馬，對後一擺手，清聲道：“撤兵！”話落，一馬當先撤離。

華舒扶著凌燕坐到了一匹馬上，孫楨一擺手，十萬士兵如水般撤離。

今日這一戰，藍漪、凌燕敗北，令天聖士兵奪取凰關的大戰告捷得意興的心一掃而。歸城的隊伍有些沉重之氣。

反觀南梁士兵們心中歡喜，算起來打了一場勝仗，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尤其是那十個罵陣之人，每個人都得了大將軍命人賞下來的五十兩金箔。

凌墨回到中軍大帳之後，見顧卿還半躺在榻上，一改早先在外的囂張，對他如實地稟告了一番外面的事兒，說到傷了凌燕時，面無表，再不見冰冷和殺意。

顧卿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問道：“在你心底堆積了十多年的仇，今日可覺得痛快了？”

凌墨搖搖頭，哼道：“坤武殿出來的人都接不下我十招，凌家不過如此！”

“你覺得凌家不過如此，是因為你站得高了，再看凌家，便什麼也不是了。幾百年的大世家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出世朝？如今再也不是先賢時期，需要世家名門的中庸祥和之道幫君主出謀劃策。十大世家當年避鋒芒而世，百年下來，有的人怕是已經忘了鋒芒二字怎麼寫了。”顧卿漫不經心地道：“最好的報仇方式不是人白骨堆積山，而是令他們活著，踩在你的腳下，茍延殘。”

凌墨看著顧卿，微抿著，去年還是個小書，今年就拔高到了年的頸長。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凌燕是不算什麼，但是凌家深固，不止一個凌燕，一個凌燕你可以八招傷了，一百個凌燕呢？要記住，刀劍能傷人，但那是小傷，真正的大傷則是踩踏整個凌家的尊嚴。”顧卿將手中的書本扔了，看著凌墨，“你可明白？”

凌墨臉變幻，似乎忍著才能不泄自己的緒。

顧卿子向後一仰，腦袋枕在靠枕上，他語氣有些沉鬱地道：“若是讓你回凌家，接掌凌家，你可願意？”

凌墨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卿，“公子要趕我走？屬下曾經發誓，這條命是公子救的，一輩子跟隨公子，公子生我生，公子死我死。”

“說什麼生死？不過是讓你回凌家而已。”顧卿對他瞪了一眼。

凌墨立即堅決地道：“屬下不回！”

“你心中一直掛著仇恨，我讓你回去，正好收拾了凌家的那些人。凌家的家主和幾位族主以及族中的長老當年冤枉了你娘，你是正宗的凌家嫡系子孫，他們對你愧疚，你若是回去，凌家就是你的。”顧卿道。

凌墨忽然將手放在天靈蓋上，“噗通”跪在地上，“公子若是趕凌墨走，凌墨現在就死在這裡。”

顧卿翻了個白眼，忽然抬腳一腳踹向凌墨，罵道：“滾起來，給爺使用這個伎倆。跟我邊長大，我還不知道你，你這招是我曾經用過的。”

凌墨著著實實挨了一腳，頓時苦下臉，看著顧卿道：“我不想回去。”

“你以為我願意讓你回去？這麼些年你都跟著我，我能舍得邊沒個跟屁蟲？”顧卿忽然來了氣，怒道：“還不是那個醋缸，老子不是就咬了的人一口，他倒是將老子算計個，裡子外子都被他了。我一箭，灌我幾壇酒，還搶我的人。”

凌墨不解，須臾，還是從話語裡出了他說的人是誰，驚訝地道：“景世子？”

“白擔了個景字，還曾經說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依我看，他是心狹窄，小肚腸。”顧卿心中惱恨，“他早就想一舉收了十大世家，可是偏偏夜天逸的母妃出生藍家，是藍家的一支族支，夜天逸因生恨，和勢不兩立，拿著外公的信去了藍家，藍家認了這個夜氏外孫，他自然失了藍家。十一年前那個人為了容楓和蒼亭下了一局棋，就此得罪了蒼家主，同時依照蒼亭和藍漪青梅竹馬的，蒼家也投了夜天逸，凌家、伊家、華家暗中這些年看起來是依附那兩家，其實背後裡是有夜輕染推，算起來是他的人。不過如今夜天逸相助夜輕染，藍家和蒼家自然也歸了新皇。所以，這五大世家都了夜輕染的人。而容景有楚家、家，風家、花家、墨家。五五對立，互相牽製，對他起不到多大作用，所以，他想打破，讓十大世家天平傾瀉，為他所用，他先心折了一個伊鴻，但也不足以撼伊家對夜輕染的依附，所以，勢必再從別家下手。那個人邊的凌蓮、伊雪早就被他打主意，但那個人舍不得給，他這主意自然打到了爺上。你對凌家有冤母毒殺之仇，又是凌家嫡系子孫，凌家早先被他毀了一個主，如今這個凌燕是凌家的族長們準備送進宮裡暖床的，所以也算是送出去的人，自然不能再掌管凌家，而嫡系一脈，如今也就你一個人了，你今日八招就折了坤武殿出來的凌燕，你說凌家的人得到了消息，能不對你心？讓你回去繼承家族？”

凌墨呆呆地看著顧卿，“這麼說今日公子你讓我出去，是利用凌燕，讓凌家對我注意，引我回凌家？”

顧卿閉上眼睛，“爺沒這麼多的算計，若是真黑心黑肺，早就在當年要什麼邪功的功法，應該打死也跟在邊，日日喝的，免得月圓之夜被折磨。”

凌墨一個激靈，但還是皺眉道：“凌家人知道我對其有仇恨，會願意打我主意回去？就不怕我報復？直接毀了凌家？”

“風燼被風家棄了，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後來又如何，還不是去年找了回去做了家主？不要小看世家們埋藏在深淵裡的齷齪心思，他們隻想著保存世家的枝葉立世，不會在乎一隅之失。你回去的話，想要報仇，他們會將當年對你娘和你下手的人都找出來任你報仇，哪怕是族主，你想殺也能犧牲，只要你能延續世家的筋脈，令世家再興盛個百年，一切就都值得。”顧卿道。

凌墨板著臉，不再言語。

顧卿擺擺手，似乎有些鬱悶發泄不出，嫌惡地道：“行了，你別在爺眼前礙眼了，現在就去找那個黑心的吧！他已經派了人來接你，安排你回凌家。以後了個人在爺跟前晃悠，我也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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