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阿福明知道在挑撥離間，心裡卻也忍不住想：是啊！那幫王八犢子一人霸佔好幾個牛，底下的兄弟們反而有上頓沒下頓的，還被勒令不能出去外面胡吸，以免讓人發現，這飢是天燒心得慌！若沒有這幫騎在苦哈哈頭上作威作福的混帳東西，自己的日子不知有多好過！

寧小閒見這妖怪臉上神慢慢變咬牙切齒，便知道他已經心，於是又拋出了一記餌：“你不說我也知道，縣東和縣南那兩個人不是你殺的。可是你要是不招供，權師兄他們就得把這兩樁命案算到你的頭上。你吃飯如此有節制，從來不咬人致死，現在卻要替人黑背鍋，替人去死，你冤不冤？”

阿福皮子了，言又止。

“我猜你肯定要說，落在修士手中，反正總免不了一死。可是，你就不想多拖幾個討厭的傢伙墊墊背？”說完這話，滿意地看到阿福眼中獰一閃而過，就知道他終於壯起了膽子。

時機已到。寧小閒終於悄悄扔出了絕殺大招：“再說，如果我能令你不死呢？”

這蝠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我可以免死？”這些仙派的修士個個嫉惡如仇，抓到他怎可能不殺掉？

“小聲一點！這事兒也是能見的？外頭修士的耳力都好著呢。”不滿地拍了他的腦袋一掌，卻顯得很親近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晌午這兩人還是吃與被吃的關係，尤其還差點爲被吃的那個，“你若按照我吩咐的來辦，我保你不死。”

他反覆看了看寧小閒，怎麼看都覺得這只是個十來歲的凡人孩，於是惱道：“你消遣我麼？我不信！”

不過有一線生的機會在前，那視死如歸的勇氣卻消無聲息地散掉了。

聳了聳肩：“不信就拉倒！那我喊權師兄進來了，把你手腳剁了，把那窩蝠妖的地址問出來，然後讓他一劍殺了你好啦！反正你的死活於我也沒有損失，我何必要幫你？”

說來也怪，之前石季珊就打算這麼對付他的，可阿福早有作死的準備，並不覺得如何；此時聽說自己有活命的希，再想到要被剁手剁腳一劍斃命，頓時到一寒氣從腳底冒出來，似乎手腳此時就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他定了定神，迅速改口道：“好吧，只要你能讓我不死，我就全說出來。”他當然信不過寧小閒，可是事到如今，他還有更好的辦法麼？“我該怎做？”

“把事原委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並且你不要再隨便怒任何人。後面的事，我來解決就好。”一副有竹的模樣。

既然已談妥，就到外頭去把權十方等人喊了回來。小權同學果然是個君子，讓大家都出去，果然權十方就領著衆師弟退得很遠很遠，倒像生怕聽到和蝠妖說話一樣。

衆人不知用什麼法子讓蝠妖開口，大驚奇。

阿福現在的態度果然好得很，他沉了一下道：“我們是蝠仙中的福蝠一脈，原本住在距此以西四千多裡之外的明霄城。結果又有一夥兒妖怪來奪城，他們厲害得很，連城主都殺了。我們族長不願加他們，也被殺了。我福蝠一族就逃出了明霄城，一路往東逃到了這裡。”妖怪都喜歡往自己臉上金，稱自己爲仙。

等一下，寧小閒敏地抓住了問題所在：“妖怪來奪城？你是說，你那城主原本也是妖怪，結果被其他妖怪殺了，城也被奪走了？”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沒辦法，太驚訝了，原以爲妖怪是人人喊打的對象，結果還能堂而皇之地當上城主，這個世界經常挑戰想象力的極限啊。

不過看來只有一個人大驚小怪，其他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石季珊翻了個白眼，“小聲”地說了句：“沒見識的土包子！”

權十方不忍看窘，輕咳一聲道：“寧姑娘有所不知，南瞻部洲上各勢力糾纏錯雜，人族中正派修士與魔修都有各自掌管的州郡，妖族也不例外。有數座極有名的大城，都是妖族統治的。”

阿福點頭道：“正是如此。東逃路上，我們當中妖力最深的渦鈄就自命爲族長。爲了避免泄行蹤，他定下了不許殺人只許喝的規定。偏偏我們福蝠族還有治癒傷口的能力，因此這一路走來神不知鬼不覺，直到這四平縣才站穩了腳跟。”

“我們賣大戶人家，白天做幫傭，夜裡就去喝富家子弟的，卻不把他們吸乾，而是變作了我們的牛。這樣不傷人命，就不會引起修士的注意。”

他又咬牙恨道：“可是在此定居了三個月，福蝠族部開始分化，渦鈄和他手下人的權力越來越大，每人都能霸佔好幾個牛，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就被踩在腳底，連吃都吃不飽！今日我實在得不行，只好趁著晌午他們休息時，牽了別人的牛出去喝。結果……”他長嘆一聲。

一名弟子忍不住問道：“既然你們不殺人只喝，那縣裡死掉的兩人又是怎麼回事？”

阿福哼了哼：“那不是我們乾的。”他解釋道，福蝠族有個母蝠妖與渦鈄不合，十幾天前被他活生生打死了。這位妖王渦鈄正要斬草除，才發現養的兩隻小蝠妖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兩起命案肯定是這兩隻小崽子乾的。”一想起是小蝠妖泄了族人的行蹤，結果害自己被修士逮在手裡，他就恨這兩個小東西恨得咬牙切齒，“若按人族年齡來算，它們也就五、六歲年紀，還沒學會吸要節制，也還沒學會怎麼治癒傷口。”

權十方等人聽了，心下這才恍然。怪不得那兩上的孔傷口又大又猙獰，原來不是年蝠妖造的，反倒是兩隻小蝠妖的傑作！必定是一隻喝過了，另一隻趴上去啃咬，纔會造這麼深刻的創傷。

並且寧小閒在棄現場看到的那隻蝠妖，也是渦鈄派去查找小蝠妖下落的，本意卻不是要與他們作對。

事既已水落石出，朝雲宗衆人就要著手除妖了。天不早，手就要趕，因爲夜裡正是妖的活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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