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邊像是走水了……”

“下著雨呢，怎會走水！”

夏廷貞聞言皺著眉走了出去。

房門被推開，目只見前方天泛起了異樣的紅。

“像是奉天殿的方向！”一名員驚道。

夏廷貞臉微變，當即快步下了石階。

“夏閣老！”

幾名員喊了幾句，未見夏廷貞回頭，也都連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往奉天殿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了不趕往奉天殿救火的宮人。

而這場火的起因，自然也很快便被夏廷貞等人知曉了。

待趕到奉天殿時，火勢幾乎已經蔓延了整座主殿，通紅的火舌在雨中吞吐鼓著，竟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且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時，落了一日一夜的雨，竟然停了下來！

負責救火的宮人們幾乎要哭了。

有雨水幫忙澆著且還輕易滅不了，如今雨停了豈不更是難上加難！

說句難聽的，這天譴譴的也太明顯了點吧?

——若這還不算天譴的話，那歷朝歷代所記載的那些天譴先例都將變得毫無意義啊！

宮人們半是心焦半是心驚地忙碌著。

夏廷貞暫時下心的驚異，鎮定地在旁指揮著宮人們救火。

“皇上駕到——”

一聲太監的高唱聲耳，讓原本嘈雜的四下頓時安靜了許多。

夏廷貞韓巖等人迎了上去。

慶明帝看著面前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大臣，心中較之往常不多了份複雜。

路上他已經聽聞了，夏首輔徹夜在文淵閣理公務，聽聞奉天殿起火，又不顧危險親自前來主持局面——

“夏卿辛苦了。”

慶明帝深深看了夏廷貞一眼，遂向已經殘破不堪的奉天殿。

這般遠遠站著，仍有滾滾熱浪撲面，空氣中俱是燒焦的氣息與灰塵碎屑，飛揚著，充斥著，人心皆窒息抑。

“陛下不必擔心，天災而已，時有發生，只是此次太不湊巧。”夏廷貞在一旁鎮定地道:“此事固然麻煩，卻也並非是什麼過不去的難題。”

慶明帝的語氣裡聽不出太多喜怒:“不管遇到何種麻煩，夏卿總是能這般及時安朕。”

夏廷貞覺得這話並非如表面聽來那般簡單。

正待說些什麼時，又聽慶明帝講道:“天災固然時有發生，卻也要看是何等程度的天災了——依夏卿看，這場雷火，當真是上天在懲罰朕為君不賢麼?”

他的語氣不重，但直截了當地問出這等話，不免夏廷貞微微變了臉。

其余幾名員換了一記眼神，皆低下頭全當不曾聽到。

帝心難測，有些話接不得。

他們可不是史臺那幫要名不要命的蠢家夥。

“陛下言重了，陛下賢明仁德，何談上天懲罰之說。”夏廷貞正道。

慶明帝頷首。

看著火中的大殿，語氣不明地道:“朕也認為，這上天示警的背後，必有另有不祥之事在作祟。”

夏廷貞眼神微。

片刻後，方才道:“定是如此了。”

只是，陛下這般說，是在暗示他做些什麼，還是說……

想到一種可能，夏廷貞心緒沉了沉。

這場雷火，來得著實太過不是時候。

已進子時，京中本該是一片寂靜。

卻因半邊天皆被染紅的異象，而致使靠近皇宮方向的許多已經睡下的人家，重新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鎮國公府也不例外。

熹園中，一直未睡的許明意放下了手中的筆，走出了書房。

先前聽吳恙談起場乃至各大員舊事之時皆是不能再悉，欽佩之余，下定決定要多學多聽，於是今晚便尋到了自家父親從最基礎的場關系開始了解。

起初只是想了解些基礎的。

可誰知家這位父親，看似圓圓潤潤，糊裡糊塗，實則對許多複雜的場之事皆是門兒清。

吃了帶去的半隻燒，一壺小酒，便一頓侃侃而談。

聽罷之後，恐自己記得不夠清晰，才想到要拿筆記下，一則可以借此捋一捋，加深記憶，二來日後也便於隨時拿出來對照。

三來則是——等著雷劈奉天殿也是等著，找點事做也省得犯困。

“姑娘，看樣子這場火燒得極大，不易撲滅啊……”

廊下，阿葵站在自家姑娘後，神有些怔怔地道。

那日在雪聲茶樓裡，姑娘同吳世孫的對話，是約聽到了的。

原本並未當回事。

畢竟聲稱自己做夢靈驗，且甚做夢的姑娘，很明顯是在撒謊啊……要知道，姑娘不僅很做夢，還會說一些七八糟的夢話呢！

可是……宮中好像真的就被雷給劈了！

家姑娘到底還要帶給大家多驚喜啊！

阿葵在心中地想著，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是啊，火定是極大。”許明意向赤紅的夜空。

吳恙說過會設法減傷亡，眼下尚不知這傷亡究竟被降低了幾許。

走神間，忽然聽得有大鳥的聲傳耳中。

許明意抬眼去。

只見原本該在廊下鳥窩裡睡覺的大鳥不知何時被驚醒了，在院中盤旋了一陣之後，此時正驚一般鑽回到了廊下，撲棱著翅膀落下後，邊鳴著邊狼狽地朝著的方向奔來。

阿葵看得吃驚不已。

“姑娘……天目是不是在夢遊?”

平日裡怎麼都不醒的鳥，大半夜地放著覺不睡，怎跟瘋了似得?

許明意也愣了一瞬。

待反應過來之時，大鳥已經奔到面前，揮著翅膀撞到懷中。

許明意下意識地手將大鳥抱住。

阿葵更是愕然。

……哪有人抱著的禿鷲啊，天目該不是對自己所屬種有什麼誤會吧?

不過還好今晚將鳥給洗了個乾乾淨淨，要不然姑娘十有八九是得嫌棄地將鳥丟出八丈遠。

許明意看了眼著脖子躲在懷裡的大鳥。

竟險些都要忘了， 天目是極怕火的。

想來此時是察覺到了危險。

上一世，因好奇吳恙為何會養一隻這樣醜的大鳥在邊，由此從吳恙口中得知到了天目的來。

原來天目是被吳恙在一次狩獵中撿回來的。

據說那時還是瘦瘦小小地一隻鳥，上有著燒傷，飛還不會飛，很是可憐地躺在草叢中著。

是吳恙不嫌棄養著這麼醜的一個它會被人笑話，一把屎一把尿地將它拉扯長大。

想著這些，許明意微微彎了彎角。

旋即，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這笑意很快便凝滯在腮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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