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就是不能用了。

但雷中蓮的右手此時還握著韁繩，明顯不是做樣子。

他的手還能短碗拿筷，還能抓握，還能玩錢賭牌，還能在暗巷裡摟著相好的人。

他怎麼就是廢了不能用了?

左右兩邊的護衛都看著雷中蓮的右手。

還有，那時候是什麼時候?

“你以前是押車的吧。”君小姐說道。

又是這句話。

雷中蓮不由抬頭看向這孩子，眼中閃過一驚訝，但旋即又幾分了然。

既然是方家的，有些事知道也不奇怪。

“是。”他說道，眼裡有一亮閃過，聲音裡帶著幾分悵然，“我以前是押車的。”

是的，他是個押車的。

不過不是在票號，而是在打行，也就是*無*錯*鏢局。

德勝昌做的是銀錢生意，而且做得如此大，自然有自己的護衛。

但有些時候也要請專門的打行師父來護送，稱之為護鏢。

一聲鏢車走，打行兩桿旗，翻三山五嶽路，會四海五湖友。

雷中蓮就是山西義友行門下的鏢師，而且是大鏢師，走鏢時負責押車的那種。

在為押車的鏢師之前，他在義友行學藝期間為師父張拳頭趕了四年車。

不過這名前學徒時的雜事並沒有多人知道，更何況知道的人又都死了。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浮現幾分悲愴。

十四年前接方家一趟買賣，十幾個師兄弟全部葬在山崗。而他也傷了右手，在方家的票號茍且生。

他還有個名字，十幾年沒有人再提及了。

雙槍花蓮。

雷中蓮翻開右手。出掌心的猙獰傷疤。

沒錯，他的右手廢了，因為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揮出如蓮花般綻開的槍，雙槍不在，他也就了一個廢。

十幾年了，在心裡的那些前塵往事因為這孩子幾句話就翻上來。

雷中蓮忽然想說些什麼。

“前邊就快要到了吧。”君小姐卻看著前方說道。

“是啊，。”護衛們忙答道。一面手指給看，“穿過這條路，那邊的農田前就是了。”

君小姐含笑看過去。

“還不錯。不大不小，住著又安靜又不會空曠。”點點頭說道。

護衛們都應聲是。

雷中蓮垂下頭拿起馬鞭子輕輕甩了甩，馬兒得得的向左挪了幾步，拉著車繞過了一凹陷。

君小姐放下車簾坐回車中。

方承宇睜著眼看著車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蓋這麼多熱不熱?”君小姐問道。

方承宇嗯了聲。

“有點。”他說道。

君小姐並沒有手掀走他上的被子。

“再忍忍吧。就要下車了。”說道。

方承宇嗯了聲。沒有再說話。

經過半日的行駛，君小姐等人的馬車停在了方家的別院前。

莊子裡的下人們已經提前知道消息等候多時，看到馬車過來忙上前迎接。

“別。”柳兒立刻喝止們。

看守莊子的下人帶著幾分自慚形穢訕訕退後。

看著君小姐帶著柳兒進去了，傳說中的君小姐果然孤傲冷漠。

再看到被護衛們小心的抬下馬車的爺。

如今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但大家看到方爺還包裹在厚厚的被褥中，只出面如金紙虛弱的臉。

真是作孽啊。

這樣子還被從家裡送出來，而且方老太太和方大太太都沒有跟來。

真是如同大家傳說的那樣，方爺是被老太太和大太太放棄了。

們現在一心只要護住那個丫頭肚子裡的孩子。就把爺像玩一樣扔給了。

一群人正胡思想，柳兒從院子裡出來了。

“說了。這裡用不著這麼多人伺候。”說道，視線掃視在場的下人們，手點著五六個人年長的婦人，“你們留下來，別人都走吧。”

下人們有些嘩然，但又不敢說什麼。

護衛們按照吩咐用一輛馬車把這些人送走了。

隨著這些人的歸來，方家不得上下一通議論。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事不應該這樣辦啊。”

“是不是有古怪?”

而茶樓裡也自然不得這樣的對話。

但這一次宋大掌櫃卻有些心不在焉。

“再用藥催一次又不是什麼彩事，還能讓那麼多人圍觀嗎?”。他說道，“讓人盯著那邊就行了，不怕真得逞。”

對面站立的人應聲是。

“現在最要的是那個丫頭。”宋大掌櫃說道。

“要現在就手嗎?”。對面的人低聲問道。

宋大掌櫃沉一刻。

“先稍等片刻。”他說道，“有件事再確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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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了兩個人，氣氛就變得不一樣了，丫頭仆婦們也不用小心翼翼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

這笑更多的是爺有後了。

“靈芝姑娘，該吃飯了。”兩個丫頭拎著食盒恭敬的說道。

在炕上坐著的靈芝起。

“姑娘你慢點。”一個丫頭討好的說道，上前攙扶。

靈芝的臉上並沒有先前的戰戰兢兢怯怯，而是幾分坦然的接了那丫頭的攙扶。

“這是太太特意給你吩咐準備的。”另一個丫頭將一盞小碟子擺出來，帶著羨慕說道。

靈芝看了眼才要端起來，蘇氏從外邊走進來。

“我先看看。”說道。

方大太太讓蘇氏幫忙照看靈芝，畢竟蘇氏生養過，比沒有生養的元氏還穩妥些。

靈芝收回手，對蘇氏很是尊重。

“有勞姨娘了。”說道。

蘇氏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看過嘗過，才點點頭。

“姨娘真細心。”丫頭們恭維說道。

蘇氏神肅然。

“這時候不能不細心。”說道。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方雲繡的聲音，喊得卻是錦繡。

蘇氏走出來，看到方雲繡和方玉繡結伴進來。

“大小姐二小姐。”施禮說道。

“姨娘，錦繡來過這裡嗎?”。方雲繡忙問道。

蘇氏搖搖頭，看到方雲繡和方玉繡對視一眼，眼中有些焦急。

“又惹禍了?”蘇氏不安的問道。

方玉繡對笑了。

“天天惹事，但不能說是惹禍。”笑道，“姨娘這話說的可不對，要是真的惹禍的話，祖母和母親早就罰了。”

蘇氏低頭應聲是。

“小姐教訓的是，我說錯話了。”說道。

再是姨娘，也只是個下人，哪怕這個兒是生的，也沒資格指手畫腳。

“姨娘就是做事太小心了。”方雲繡聲說道，“你別擔心，跟我們置氣呢，躲起來了。”

蘇氏應聲是，沒有再說半句論斷，看著兩位小姐走出去了。

走出院子，方雲繡和方玉繡臉上可沒有方才的閑適。

“這家夥，肯定又私自跑出門了。”方雲繡說道。

“跑出門倒也沒什麼。”方玉繡說道，“就怕跑去不該去的地方。”

不該去的地方?

方雲繡愣了下。

“是哪裡?”急急問道。

比如那兩個人如此利索乾脆故意躲避而搬去的地方。

方玉繡前的手握了握，沒有說話，看向門外的方向。

院子裡暮沉沉，夜來到了。

相比於夜幕降臨還繁華的城，位於村落裡的田莊已經安靜的沉睡了，只有門前掛著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更顯得孤寂。

高大的院牆外長滿了雜草，此時已經泛綠枝枝蔓蔓。

安靜的夜中枝枝蔓蔓一陣晃，接著有人從中直起，發出一聲低呼。

“還好我知道這裡有個狗。”方錦繡自言自語，帶著歡悅的得意，抬起頭，夜裡只見朦朧的廓，“不管你委屈不委屈，別人不管小弟，我得看著他，誰也不能欺負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隨口的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