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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陣中站立的兵士們不知所措,比起先前第一次被攔路時更添了迷茫。
沒有高聲喝罵,也沒有爛果子砸過來,但那端正而坐的人們臉上淡漠鄙視的神,還有那飄揚的白旗上的字,猶如一掌狠狠的打在臉上。
火辣辣的疼,心裡也開始慌張不安。
他們殺敵報國,他們守境護民,他們視死如歸,他們以為他們也多算個英雄好漢吧。
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亡國之兵。
他們是亡國的人?
兵士們的神變得惶惶不安,還有難掩的驚恐。
面對不管多麼兇險的戰鬥,多麼兇殘的金賊時他們都沒有驚恐害怕,此時此刻,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瘦弱的書生,卻心生畏懼。
就像見了家人的孩子,不管在外多兇猛,當回到家時總是個孩子。
家人的呵斥也是最讓人恐懼的事。
下的馬兒似乎也到他們的畏懼,不安的。
原本肅整的軍陣也變的散起來。
軍陣軍士們的變化,將們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們的神亦是沉重又幾分茫然。
他們此趟進京,是想看看自己守護的這繁華都城,也想讓百姓們看看他們的英姿,沒想到尚未進京就接連到兩次阻攔,此時又到這般的指責。
原來他們冒著死舍了生,征戰拚命十年,不知死了多兄弟,傷了多人馬,做的都是錯的,沒有功,反而是罪。
原來在他們守護的這些人眼裡,他們不是英雄,而是罪人。
這京城,不該來。
這京城,來錯了嗎?
……….
軍陣散,人馬惶惶,氣勢頓消。
而這些瘦弱的學子文士則越發的肅重威風。
他們拂長袖,整冠,邁著闊步向前。
他們一步步上前,近軍陣。
一個兵士因為驚懼勒了韁繩,結果引得馬兒誤以為前進,帶著那兵士衝了出來。
這作讓四周的民眾一陣驚呼。
“啊快停下。”
“不要去啊。”
“這些兵會打人殺人的。”
“剛才在那邊已經打了攔路的人了。”
喊聲嘈雜而起,當值的兵丁們也面不安。
但這些文人學子們神平靜,眉眼銳利,面對這些披甲帶械,傳說中山海殺出來的悍兵勇將沒有半點的畏懼。
“如能讓國公認罪,我等願一死。”
“吾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豈怕一死?”
他們氣正聲壯,依舊穩穩的前行。
這書生文人瘦弱,但舉手投足又出文翰的銳氣,一弱一強融合在一起格外的引人注目。
雖然說的話四周的民眾聽得迷迷瞪瞪,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看得神醉心迷。
“怕什麼!”
“這是天子腳下,這朗朗乾坤,他們敢殺人嗎?”
人群中忽的響起雜的喊聲。
這讓民眾們也跟著起來。
“他們橫什麼!有什麼得意的!”
“又不是打了勝仗!”
“戰事是議和停下的!”
“有本事他們怎麼不把金人殺,回來耍什麼威風。”
“這裡可不是北地,不是你們耀武揚威的地方。”
越來越多的喊聲在人群中響起。
不兵丁下意識的向人群中看去,似乎想要看是什麼人在喊,但聲音此起彼伏接連不絕,他們看不過來,反而讓自己的眼神變的恍惚,漸漸的覺得到都是喊聲,人人都在喊。
學生文士們一步一步,進。
不兵士勒住了韁繩,開始後退。
有後退的,也有肅立不的,但肅立的兵士也無法挽回軍陣的散,氣勢已散。
“國公,請罪。”
“爾等,卸甲。”
為首的書生肅容喝道。
“國公請罪,卸甲。”在他旁後的文士學子們跟隨喝道。
“國公請罪,卸甲。”四周的民眾也響起的喊聲。
並不是所有的民眾都如此,那些年長的對於此時的景惶惶不安。
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國公是英雄,是好漢。”他們對邊的人解釋。
但被掀起興的人卻懶得理會他們,起哄的跟著鼓噪。
“怎麼英雄了?”
“殺了金賊?”
“北地還丟了三郡呢。”
“看不出怎麼英雄。”
“憑什麼要功賞,要我們的錢!”
喊聲四起,先前的肅重然無存,的人群向方正的軍陣湧去,嘈雜著囂著怪著。
站在遠看去,那國公的軍陣就向風急雨驟大河中的一條船。
陳七攥了手,咬著牙關。
“這樣子。”他一字一頓說道,“這時候,我一分錢也不想扔。”
柳掌櫃也站在馬車上看著這邊。
“太平日子過的太久了。”他帶著幾分悵然說道,“二十年了,金人鐵蹄南下,城破國亡,倉皇逃竄的日子都忘了,北地也太遠了,什麼金人兇殘,什麼戰事慘烈,對大家來說不過是奏報文書上的區區百字,茶樓酒館吃飽喝足後的說笑閑談。”
陳七深吸幾口氣。
“這就是英雄好漢的末路嗎?”他說道,“這就是飛鳥盡弓無用嗎?甚至弓還有罪了,因為它會傷人,哪怕以前傷的敵人?”
柳掌櫃笑了笑。
“也不盡然。”他說道,“國公還沒出面說話呢。”
對,現在都是那些學子文士們在鬧在說,國公還沒有出來呢。
只要國公出來說話解釋反駁,大家就能明白了。
陳七攥手在車頂上顧不得高不穩踮起了腳尖。
國公快出來吧。
……………………………
皇城前樂聲悠揚,無數員齊齊的叩拜。
“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高的城樓上皇帝座
城門下百叩首,作雖然比不上軍士們那般整齊,但別有一番肅重。
再遙遠,聚集在街外的民眾人山人海,雖然只能看到這邊皇帝一個不清楚的影,也足以讓他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呼聲。
再去亭臺樓閣房屋鱗次櫛比麻麻的不到邊。
山呼聲震四野,繁華景如仙境。
這是他的子民,這是他的國,這是他的天下,真是讓人心醉神迷。
皇帝的臉上浮現笑容,抬手示意。
太監們高亮的聲音悠長的送了出去。
“平。”
黃誠被邊的員小心的攙扶著起,借著樂聲歡呼聲掩蓋,他們在低聲的談。
“…讓他出來?當然他要出來了,堂堂國公被迫的不得不人前應對,這就已經夠跌面子了。”黃誠低聲含笑說道。
“那要是他說服了那些人呢?”邊的員帶著幾分不安,“畢竟國公盛名…”
黃誠笑了。
“說服,就是說嘍,他一個人一張口,對幾百人幾百張口,那就慢慢說嘍。”他說道,抬眼看前方,太監正對著他做請。
這是皇帝邀請一些重臣近前上樓。
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殊榮,只要親近的信任的臣子才能有。
“民間有句俗話說,遠香近臭,但在朝廷裡可不適用。”他含笑說道,一面巍巍的向城樓走去。
後遠傳來民眾依舊未散的歡呼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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