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前一片死靜。

沒有人料到國公會進懷王府，更沒有料到他進來後第一句話說這個。

侍宮們呆呆，他們很久沒有跟外人打過道，再加上錦衛的虎視眈眈就算在府裡也不敢隨意說話，天長日久，他們就如同行走一般。

“餞嗎?”懷王的聲音響起。

他微微歪著頭，視線落在國公的手上，不解好奇還有躍躍試。

在這一片死水中，他是鮮活的。

國公看著他含笑點頭。

“是啊，從腳店買來的。”他說道，“你知道什麼是腳店嗎?”

懷王笑了。

“我知道啊。”他說道，“就在東市街上有很多這樣的店，廚子稱為博士，夥計稱為大伯，焌糟的婦人斟酒換湯，還有縈繞賣唱陪客得賞錢。”

….

侍宮們聽的面更呆。

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什麼是了嗎?

這都誰教的啊?

野草一樣扔著的皇子也最終會瘋長。

國公卻再次笑了，笑的很歡悅。

“殿下真是博學多聞。”他說道，“你嘗嘗，這個餞雖然出自街邊平民小店，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懷王緩步走來，站定在單膝下跪的國公面前。

他的個頭又長了一些，但在半跪著的國公面前還是小小的一個。

懷王從國公手裡拿過荷包打開。

“殿下嘗嘗。”國公溫聲說道。

“殿下不可吃外…”有侍終於想起自己的責任，開口說道。

懷王已經拿出一顆餞放進裡。

“咿。”他齜牙，小臉皺在一起，“好酸啊。”

國公咦了聲，自己也拿出一顆嘗了嘗。

“是有點酸。”他說道，帶著幾分歉意，“我買錯了，這個是下酒用的。”

懷王哦了聲。

“那真可惜，本王現在還小，不能喝酒。”他說道。

“是臣的過錯。”國公說道，“臣再買甜的來給殿下。”

懷王擺擺手。

“國公無須如此刻意。”他說道，“此事又不是為了吃食，國公爺的心意本王收到就可以了，不可耽迷。”

小孩子擺出一副教育人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可。

國公沒有笑，神肅重拱手俯。

“是。”他應道。

懷王點點頭。

“國公無須多禮，請起。”他抬手虛扶說道。

國公道謝起。

看著面前站起來高大的需要仰頭面對的男人，懷王有些微微張的了耳朵。

“臣要去上朝了。”國公先開口說道。

懷王明顯的松口氣。

“國公速去，莫要耽擱了朝事。”他整容說道。

國公應聲是，對懷王再次施禮，一步步後退然後轉過，轉過腳步卻停下來看著門口。

不知什麼時候君小姐和朱瓚也過來了，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國公又轉過。

“殿下，有位君小姐醫高超，請讓他給殿下看看可好。”他說道。

他的話音未落，懷王已經咦了聲，很顯然也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

他不由向前走了幾步，神由驚異到驚訝再帶驚喜旋即又委屈，一瞬間展示了無數的緒。

君小姐忍著鼻酸眼一步步上前。

“殿下，我又回來了。”說道。

懷王小臉繃，板的更直，一語不發。

“殿下，我沒有騙你。”君小姐再次上前說道，“我回來了。”

懷王再也繃不住，忽的大口大口的吸氣，眼圈也變紅，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哭出來，他一定不會在人前哭的，小板繃就要轉。

君小姐已經再次邁步過來，衝他展開了手。

就如同線牽著一般，原本要退避要跑走的孩子再無遲疑向撲來。

一大一小抱在一起。

國公收回視線邁步向前，走到朱瓚邊又停下來。

“爹，你…”朱瓚悶聲喊道，要說什麼又沒什麼可說。

“這府裡的先生是什麼人?”國公問道。

朱瓚愣了下，似是沒想到他說這個。

“顧清。”他旋即清晰流暢的答道，“湖州人士，貢生，年三十一歲。”

國公笑了下點點頭。

“不錯，不錯。”他說道，回頭環視一眼，又收回視線，“這是誰請的?”

聽到問這個，朱瓚神有些複雜。

“陸雲旗。”他說道。

國公神也微微意外，哦了聲沒有再說什麼。

“我上朝了。”他說道。

朱瓚點點頭看著父親走出去，國公的影消失在門口，他再轉過頭看向王府裡，君小姐和懷王已經分開了，面對面的站著，似乎生疏又似乎尷尬。

“你是來給本王複診的嗎?”懷王繃著臉說道，小手又負在後。

“是啊。”君小姐含笑說道。

“那請吧。”懷王說道，轉仰頭向殿走去。

君小姐含笑跟在他後。

“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懷王一副隨口無意的口氣問道。

“我啊，去了很多地方。”君小姐說道，“我還去了易州，你知道易州是哪嗎?”

懷王終於轉過頭，眼睛放。

“金人之境。”他說道，“你竟然敢去金人之境。”

這個孩聽到金人沒有害怕只有驚訝，還有躍躍試。

“我不僅敢去，我還跟金人打仗了。”君小姐說道，挑挑眉，帶著幾分得意。

懷王的眼閃爍如星。

“哇。”他說道。

哇，姐姐你好厲害。

就像以前那樣，小跟屁蟲跟在旁，不管做什麼說什麼，就連揍他也是一副崇拜的樣子。

二姐姐最厲害了。

可是你最厲害的二姐姐卻沒能為你做什麼就死了。

君小姐看著他的樣子笑了，又用力的將眼淚吸回去。

“想不想聽?”含笑說道。

懷王連連點頭，又想到自己的份，被教導的禮儀，直脊背微微抬頭。

“你速速講來。”他說道。

看著二人進了大殿，朱瓚站在原地收回視線，然後察覺有視線看著他。

侍宮們都還呆立在原地，因為面前只剩下朱瓚，便都看著他。

“看什麼看，會不會待客?”朱瓚瞪眼說道。

好兇的客人！

侍宮們頓時起來。

………………..

……………….

皇宮， 淨鞭響起，接著鼓樂齊鳴，天子從殿後來到了殿座，群臣跪拜。

這便是每月一次的大朝會。

按照慣例的各種儀式對於皇帝和在場的很多員來說，比往日更覺得冗長。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到了商議政事的時候，殿外一片安靜。

雖然事出了意外，但商定好的事還是要做，負責皇親國戚事宜的員站出來，匯報了懷王的事，並提議送去皇陵。

“眾卿覺得如何?”皇帝問道。

滿朝員靜默，靜待某人出列。

不負眾的腳步聲響，站在隊列前方的一個高大的影走出來。

“陛下不必憂心。”國公對著皇帝施禮，“臣適才看過懷王，懷王神尚好，言辭條理，並非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