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誠來到勤政殿的時候,袁寶正給皇帝捧茶。
“陛下,咱生那個氣做甚。”他低聲細語的說道。
“朕以前裝孫子還不夠,如今還要裝孫子。”皇帝一臉惱怒的說道。
他們的對話用的是山東的方言,雖然生在京城,但當初皇后娘娘早早就把他送去封地了,皇帝和太子都不舍得,別的皇子也沒有這麼早開府去封地的,皇后卻說別的皇子也就罷了,因為是生的皇子才不能例外。
皇帝也知道皇后一向端正,隻得歎又欣將齊王送走。
雖然跟隨的母等人都是宮裡的,但王府事繁雜,當地買仆役以及當地員贈送,府裡當地人多,所以齊王還是學了一口的當地話,在加上收到皇后一封信後,齊王更刻意的開始說當地話,漸漸的了習慣,後來進京為皇帝祝壽時,因為這一口山東話還被其他皇親國戚的取笑,皇帝為此大發雷霆。
袁寶想著當初的事,歎幾分。
“對啊,陛下,不用這樣了。”他說道,“他冒犯您了,您不喜歡他,趕出去就是了,您是皇帝了,您一言九鼎。”
這話是實話,聽著也舒心,當然那些大臣們才不願意說這大實話呢,似乎誇他就變佞之臣在天下人面前丟臉了一般。
嗯,也不是所有人,那個寧炎的侄子寧雲釗就不一樣。
胡思想一通,皇帝笑了,心稍微好了點。
“哪有那麼容易。”他說道。
“也沒那麼不容易啊,一個當的還能沒有錯?奴婢可是不信的。”袁寶說道。
這也是大實話,人無完人金無赤足,只要有心總能找出錯來,皇帝哈哈笑了。
“是啊,慢慢來。”他眼神幾分惱怒幾分沉,“朕對得起他,是他對不起朕。”
門外傳來太監回稟黃誠到了的消息。
袁寶便忙要告退。
“你留下吧。”皇帝說道,他手著擺在面前的奏章,“要說的是德盛昌的事,你也聽聽。”
袁寶應聲是垂手退到一邊。
黃誠被宣進來,巍巍的要叩頭,要是在別的時候皇帝一定會製止賜坐,但這次皇帝只是低著頭看奏章,似乎沒有看到他。
黃誠跪下來喊了聲陛下。
“你這是借陸雲旗的東西還不夠,又要去借國公的東西了嗎?”皇帝頭也不抬的說道,“上趕著要給他的人封功犒賞?”
黃誠忙俯在地。
“臣不敢。”他聲說道。
皇帝啪的將奏章扔在桌子上。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敢謊報懷王被邪祟迷障,敢讓陸雲旗替你守懷王府,你怎麼就不敢對國公先打後拉攏?”他喝道,“總之你裡裡外外都是好人,讓朕做壞人是不是?”
聽到這句話,黃誠心裡松口氣,陸雲旗辦事果然妥當。
守著懷王府不讓國公世子進門的事真是做的太合適了。
陸雲旗肯定是不會瞞著陛下自己私下找他的事,但找他讓他在皇帝詢問德盛昌的時候開口說話就不能告訴皇帝了。
皇帝最忌諱的就是這種,陸雲旗只能是他一人所用,被大臣所用的陸雲旗就不可靠了。
但守著懷王府,阻止國公世子靠近,這件事就沒問題了。
做事就得這樣真真假假摻拌才能不被人懷疑。
陸指揮使以這麼低賤的份做到如此地位,也不僅僅只是走了運。
“陛下,老臣不敢。”黃誠痛哭流涕,連連叩頭,“臣是憂心懷王啊,懷王要是有個好歹,陛下會其害啊,臣關心則,寧願錯一百次也不敢放過一次啊,至於犒賞德盛昌,更不是為了國公啊,那也不是國公的功勞啊,那是陛下的啊,那是陛下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為陛下忠報國,臣是看不得國公他一副都是他自己的人做的事,都是他自己的功勞的樣子。”
是啊,那是他的,皇帝看著叩頭的黃誠神沉沉,心裡又是火氣又是憋悶,卻了國公的囊中之。
他抬手拍了幾案。
“夠了!”他喝道。
黃誠立刻停下哭泣和叩頭,俯在地噤聲。
皇帝吐口氣。
“有話說話,哭哭啼啼的何統!”他喝道。
黃誠抹著眼淚抬頭。
“臣心惶恐,唯恐做錯事,陷陛下與不義。”他說道。
皇帝吐口氣沒有說話。
“陛下,臣不欺瞞,臣請陛下犒賞德盛昌,是有私心。”黃誠抬起頭說道。
皇帝看向他。
“如今國事多難,紛繁雜複。”黃誠接著說道,“先有戰事勞民傷財,如今又有數十萬逃民待安置,給國公等十幾萬兵將犒賞已經耗盡了國庫,陛下,臣實在是憂心的難以睡。”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帝。
“德盛昌既然這麼有錢,又一心的忠報國,那不如讓他們再出錢安置下逃民。”
皇帝的眼頓時一亮。
對啊,這樣就把他的錢拿回來了。
對啊,這本來就是他的錢。
皇帝坐直了子。
“只是,那花費不吧,德盛昌可願意?”他遲疑說道。
黃誠的角浮現笑意。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說道,“更何況,也不是白用他們的,只是暫借而已,且給予方家封名厚祿,讓他們宗耀祖,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他說著一笑。
“人生在世,名留青史,錢財不過外糞土之而已,方家如此大家豪富,自然知道這是多大的恩典。”
皇帝低頭看著桌上的奏章,取過朱筆一勾。
“著閣商議此事。”他說道。
黃誠俯叩頭。
“陛下聖明。”他高聲說道,舉起雙手。
一旁的袁寶這才走過來,取過奏章遞到黃誠手裡。
黃誠抬起頭,似乎這時才看到袁寶,眼中閃過一微微的驚訝。
“袁公公,許久不見了。”他說道。
袁寶對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退了回去。
…………
………….
“原是要請大人的,但突然聽到那個太監說話後,陛下就改了主意。”一個錦衛低聲說道。
陸雲旗坐在椅子上,神木然的把轉著一把小匕首,似乎聽他說話又似乎出神。
“袁寶這個人怎麼突然回京城了?他這麼多年似乎是在替陛下辦什麼差事。”江千戶在一旁說道,“要不要查查他…”
陸雲旗抬手。
“既然是陛下的差事,就不能查。”他說道。
江千戶忙應聲是。
陸雲旗擺擺手,那錦衛退了出去。
“陛下對大人一直是很信任的,這姓袁的一來, 陛下竟然見他不見大人,我是擔心這姓袁的來者不善。”江千戶低聲說道。
“信不信的,靠的是做事。”陸雲旗說道,“各做各的事,各得各的信任,沒什麼可擔憂的。”
江千戶應聲是。
“還有,關廟那個人的消息始終沒有嗎?”陸雲旗忽的問道。
江千戶搖搖頭。
“已經查了一年多了,就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他低聲說道。
陸雲旗將手裡的匕首按在了桌子上。
“這世上從來沒有憑空的事。”他說道。
他站起收回手,匕首已經沒桌子隻余下刀柄在外。
“繼續查。”他說道。
江千戶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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