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山叔喚醒,發現力量、銀狼都被封印之後,其實宋青小也曾懷疑過自己先前意識蘇醒的時候是不是幻覺。
但隨著此時掌心裡‘仁’字的浮現,就意識到那一幕並非幻境了。
想起了在殺死妙筆後,將太昊天書握於掌中時,那詭異的灼燙覺。
當時太昊天書變得異常燙手,只是當時神境發生異變,來不及去應,便被拉這個空間之中。
這會兒宋青小想來,猜測應該就是在那會兒,‘仁’字融了的掌心之中。
‘仁’字令的離會帶來什麼樣的異變並不清楚,最壞的結果也就跟如今一樣,力量暫時被封印罷了。
若是自己目前的境真與太昊天書的影響有關系,宋青小反倒不擔心了。
此是東秦務觀離開之前,特意給族中後輩的。
宋青小不相信這位大道境的強者沒有發現太昊天書的,但他既然敢留,說明這一趟行程必有生機的。
心中想著事,突然覺有些不大對頭,接著耳中卻突然聽到了山叔的聲音:
“你沒事吧?”
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將手掌用力一合,將那浮在掌心的‘仁’字完全擋住。
宋青小轉過,就見傍晚將喚醒的老頭兒此時站在離數步開外,似是有些擔憂。
隨著實力被封印,五下降了許多,竟然連有人走得如此近了才察覺。
“沒事。”
搖了搖頭,趁著山叔過來前,眼角余看了一眼自己松開的拳頭,卻發現先前掌心裡浮現出來的‘仁’字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掌裡僅有一些乾涸發黑的漬,先前的一幕仿佛只是自己的錯覺。
山叔已經將頭上戴的鬥笠取了下來,背在了後背。
他似是十分謹慎,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確認宋青小沒事兒之後,才往走了過來:
“別介意。”
他走到宋青小的側,也學著的樣子,往大樹下一坐,歎了口氣:
“大家不是有意冷落你的,全哥兒開始不想帶你,也不是他的錯……”
宋青小點了點頭,也不生氣:
“我明白。”
山叔出一笑容:
“……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宋青小轉頭看他,直到這會兒,才仔細打量著這個喚醒了自己的老頭兒。
他看上去年紀不小了,至相當於普通人中已經六十多的壽數。
這樣的年紀,照理來說,應該在家頤養天年了,卻仍跟著商隊出外在討生活。
山叔很瘦,穿了一件斜襟短袖褂,脖子的骨頭高高鼓起,只剩了一層薄薄的皮包著。
他赤著雙足,哪怕腳上已經結出了厚厚一層老繭,但崎嶇的山路仍將他的腳割破,一些裂口有流出來,與沾上的泥濘相混合,形一層厚實的泥痂,凝結在他腳四周。
“山叔,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雖說力量被,也並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在神獄的試煉中,但宋青小仍是下意識的開始打探這群人來歷,試圖從山叔山裡得知一些線索。
“我們都是寧遠縣的人,離此地遠著呢。”
他笑了笑,說道:
“這年頭,世道不太好了,所以我們村的全哥兒便尋思出來做行腳商人,掙一條活路。”
“家裡地不能種了嗎?”
宋青小看他打扮,問了他一句。
山叔聽了這話,便是愣了一愣,仿佛有些詫異似的。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自嘲般的笑了一聲:
“哪裡有地呢?”
他搖了搖頭:
“田地都是朝廷的,每年稅收高著呢。”他冷靜的數著:
“朝廷的大稅、皇室的庇護、供養護國法寺的開銷……統統下來,已經所剩無幾了。”
老頭兒低垂下頭:
“這還是運氣好的。”他頓了頓:
“若是運氣不好,上不講理的征稅兒,到時種地一年,一通算盤子撥下來,還得倒欠府糧食呢。”
要是還不上,還要抵押家中財。
許多人辛苦一年,最終顆粒無收不說,還得倒欠不糧食,最終隻好賣為奴。
“所以我們都是棄了地,跟著全哥兒一起出來跑商的。”
販一趟貨,大家能賺得一些錢,要是運氣好,回家之後,至一家數口能熬得過一個冬了。
“對了,那就是全哥兒。”
他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轉頭看了後約十米開外,正指揮著眾人分工的那商人領頭:
“他李全,腦子靈活,膽子又大,年輕的時候跟著長輩走南闖北,有過一番見識的。”
全叔說到這裡,又解釋道:
“你也不要怪他先前不想帶你,實在是大家都窮得很了,每人每頓口糧,都有定數。”
宋青小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很瘦弱,帶上對眾人並無益。
若是分了食給,也容易引起隊伍裡其他人不滿的。
“這一行十分危險,走南闖北,什麼事兒都可能遇上的。”
大家賺的不多,又是辛苦錢。
像今日一樣,六子意外死亡,他的恤費用也是要隊伍裡湊出。
這一筆錢拿出去,隊裡的人今年便相當於白跑了數月,眾人恐怕都在為此發愁。
因此這群人聽到六子出事,眾人又帶了個宋青小回來時,不人都面不滿之。
只是因為李全的威在,又是年紀最大的山叔提議暫時帶上的,所以大家才暫時沒有出言反對罷了。
宋青小修行多年,早就已經離了對於食的需求。
可此時聽到山叔等人為了一日餐食而奔波,親人、朋友慘死,他卻來不及憂傷,而在為接下來的生計發愁的時候,的心裡不由生出一既是悲憫又是無奈的覺。
“稅收為何如此重?”
聽山叔名列了各種稅收,層層盤剝,也難怪大家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朝廷的稅也就算了,皇室庇護、護國法寺的開銷又是什麼?”
山叔的表變得有些怪異了,像是十分好奇不知道似的:
“皇族有龍氣護國,除了大稅之外,自然是要再稅供養皇室的。”
“……”宋青小還沒弄明白這‘龍氣護國’的緣由,又問:
“那護國法寺又是什麼?”
“你竟然連護國法寺也不清楚?”
若說先前問的問題雖然也令山叔到意外,但也不至於如此吃驚,這會兒見連護國法寺都不知道,則是真真切切的出了失態之。
“護國法寺,就是護國法寺啊!”
他音量加高了些,引起了遠李全等人的關注。
山叔意識到後,很快低垂下了頭。小聲的道:
“護國法寺中的和尚們,擁有鎮魔的力量。”
他搖了搖頭,像是沒想到宋青小竟連護國法寺也不知道,不由和解釋著:
“你也看到了,魔之後的人會失去理智,吞吃村鎮的人。”
一死魔,全族遭殃。
而護國寺的法師,擁有鎮魔氣的力量,所以備百姓追捧。
每年百姓辛苦勞作的收,除了有三是上朝廷、兩上皇室,另外四則都需要至護國法寺,供養這批可以鎮魔的和尚。
在都朝之中,和尚的地位比朝廷的員還要高得多。
就是敢逃朝廷的稅,也絕不敢躲法師們的供奉,深怕魔之時,會遭到佛祖的厭棄,繼而拖累全族。
“我原本打算,將你帶上,若遇寺廟,便送你。”山叔的眼中帶著幾分憐憫,“你見過魔,雖然僥幸存活,卻很容易沾染魔氣,若有寺廟僧人施法,便萬無一失了。”
可是……
他言又止,再問:
“你還有什麼親戚沒有?”
“沒了。”
宋青小搖了搖頭。
只是被太昊天書拉這裡,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那村落之中,但既然遇上了這群人,又到了魔事件,便必有緣由。
無論如何,要弄清楚這魔來龍去脈,興許能找到些對有利之。
“唉……”
山叔可能也料到這個回答了,歎了一聲:
“那就難辦了。”
他看了宋青小一眼,側的這個小姑娘年紀還不是很大,此時睜著一雙眼睛看他。
不知為何,今日經歷了那番變故,險些死於魔之下,卻像是半點兒都不害怕。
那雙眼睛之中沒有留下半分影,黑白分明,與他對,像是眼中有一道暗金的芒一閃而過。
“你……”
他嚇了一跳,正出聲,突然聽到另一邊傳來歡呼。
‘轟!’
李全等人這會兒抱了一堆臨時揀來的乾柴,點起了一堆火,將昏暗的樹林一下照亮了。
山叔的驚呼聲被李全等人的聲音過,等他再定睛一看的時候,宋青小的眼裡像是映了兩團火。
那火焰溫暖而明亮,將四周的黑暗都驅散了,又哪來什麼暗金的芒呢?
“怕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
他用力了兩下眼睛,將眼珠得通紅。
再與宋青小對的時候,卻見神平靜,目幽深,確實可能是他看走眼了。
不過這樣平靜的神出現在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孩上,仍令他覺得有些不大自在,不由別開了頭道:
“若是你沒有親戚,手邊又無銀錢,恐怕法師也不會為你驅魔的。”
“要錢?”宋青小有些意外,“出家人慈悲為懷,既收了供奉,難道驅魔這種事,還不免費嗎?”
“不不不,那自是不可能的。”
山叔一聽這話,連連搖頭:
“寺院之中樣樣要錢,燒香禮佛,許願驅魔,都是要錢……不,要付法師們辛苦費的。”
宋青小越聽越覺得有些怪異,山叔還誠惶誠恐的道:
“不可如此法師,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山叔這把年紀,跟著李全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不世面了。
進村的時候,遇到魔的復活,六子死亡,也沒見如此駭然過。
此時不過是提到法師收錢一事,他竟表現得格外的驚恐。
宋青小皺了皺眉頭,又問:
“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令人魔呢?”
換了個話題,山叔的表才緩和了許多。
不過是在山郊野嶺說了兩句護國法寺、法師,他竟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不清楚。”他了把額頭的汗珠,搖了搖頭:
“只知道這是上天降下的一種災罰,以懲人類不敬仙佛。”
他說到這裡,宋青小識海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一。
不過這種覺來得快去得也快,還來不及去應,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傳言之中,最先發現魔的,是在一間寺院之中。”
‘砰砰!砰砰!’
宋青小的識海之,那先前的氣息再度出現了,好似猛烈撞擊著製,想要困而出。
頓時分神,下意識的想要去應那氣息的存在,但不等應,那氣息很快再度被製住。
山叔見突然直了後背,一臉嚴肅,愣了一愣,卻見示意自己接著往下說。
他心生怪異之,仿佛面前坐的並不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反倒像是一個神從容的大人似的,那氣度將他也唬住,還沒有回過神,便已經順著的意思說道:
“相傳,那寺廟名為天道寺,寺中法師佛法很高,在當時香火是很旺盛的,名氣大得,就連當時的皇帝也曾去祭拜過。”
‘砰砰砰!’
宋青小識海,那撞擊聲更加強烈了,不知是不是山叔的某一句話引起了它的共鳴。
“天道寺、法師、香火、皇帝、祭拜。 ”
宋青小在心深將山叔的這番話整理了數個關鍵詞,試著想要厘清究竟是哪個詞引發了這番異。
卻聽在想到‘天道寺’時,那撞擊聲便更加激烈了。
一若似無的寒之氣從撞擊傳了過來,那悉之,令得宋青小的目一:
“青冥令!”
這塊令牌既惡又慫,還貪生怕死,若是遇到比它強的,不用發號施令,便必定先躲。
而要是有好,又會第一時間飛出,一陣大笑,似是深怕人家不知它兇猛。
沒想到這個時候,在宋青小實力阻的況下,它竟然會第一個想要打破製。
若是實力全盛時期,自然也不怕它造反,可這會兒實力到打,力量、法寶全被封印了,它想在這個時候出現,莫非是要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