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祖笑道:“也就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周鷓鴣要是當年的南唐將領,敢這麼唧唧歪歪說話,早給我一拳撂倒了。等打趴下你說不出來,到時候再沒道理的話,也就老子一個人講了。”
周康聽到這糙話,倒是不怒反笑,“吵歸吵,我看你顧大祖不順眼也歸不順眼,但你在南唐做事很爺們,我周康也從不否認,要不然你當這個步軍副統領,就算我攔不住,也要帶頭去王爺那邊鬧事,終究要讓你當得鬧心。但說實話,你也就是運氣好,是顧劍棠那家夥攻打南唐,換我北涼,就算真給你戰於國門來守國,一樣沒用!”
顧大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聲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在北涼當這個副統領,無論你們這撥老將領舊山頭怎麼不待見,但比起當年在南唐敵,還是要舒心很多。因為我清楚,在沙場以外,你們騎軍可能誰都看不順眼我,但是真打起仗來,需要為了我顧大祖這個步軍副帥去死一萬人,你們肯定不會隻死九千人。這就當將領的人來說,天底下就沒什麼比這種事更舒心的事了。所以你罵我越難聽,我就越想請你喝頓酒,省得以後某天誰給誰清明上墳。”
周康忍不住笑道:“說來說去,你顧大祖就是圖個自己開心啊?”
顧大祖哈哈笑道:“如果不是自個兒開心,要不然你罵我,我還真願意熱臉冷屁啊?你周鷓鴣是副統領,就比我顧大祖大了?”
周康愣了愣,歎氣道:“今天咱們就隻喝酒,不談軍務,反正肯定談不攏。尿不到一個壺裡,但是照你這一說後,我覺得喝酒喝一壺,還是沒啥問題。”
兩位老人喝到最後,都是酩酊大醉,期間周康和顧大祖又對罵了好久,這讓知曉兩人顯赫份的酒樓掌櫃,那一個膽戰心驚,生怕兩位大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到時候引來樓外各自親兵上陣,還不把他的小酒樓給輕松拆了?不過冷汗直流的同時,至今還是軍戶的酒樓掌櫃也有些蓬蓽生輝的覺, 這可是兩位北涼軍的副統帥啊,誰不知道咱們北涼任意一位副帥,去離朝廷當個大將軍那都是綽綽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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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護府徐渭熊臨時居住的一座小院,徐年從行囊包裹中掏出那兩隻棋盒,但是徐渭熊沒有要,說用不上。徐年隻好悻悻然收起。
片刻沉默後,徐年蹲在徐渭熊椅旁邊,輕輕慨道:“走過三趟江湖,才明白你當年不願我在江湖裡撲騰的苦心。”
徐渭熊問道:“怎麼說?”
徐年笑道:“江湖人,是要自己活得有意思。作為徐驍的兒子,大概是得要自己活得有意義。”
徐渭熊搖頭道:“別往我臉上金,也別給你自己說好話大話。從頭到尾,我只希你好好活著,就這麼簡單。咱們娘,爹,還有你師父,甚至還有袁左宗和褚祿山,都沒誰讓你死得有意義,寧願你活得沒意思。”
徐年慨道:“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