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道:“還不覺著累。”

丫鬟悄悄瞥了眼院門口，“那老太爺盡管說，奴婢聽著。”

老人緩緩道:“小丫頭，告訴你啊，以後最好不要嫁給讀書人，尤其是有才氣的讀書人，才氣太盛，就容易用在許多人上，心思最是流轉不定，在一個子上停不住的。今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也許明年就是陪著別的子了。要嫁給老實人，不是沒有老實的讀書人，有是有，就是太。像我這個糟老頭子，年輕時候就是這種負心漢的讀書人，等到真正靜下心的時候，來不及嘍。”

停下搖扇子，掩著笑。

老人笑道:“不信?不聽老人言，是要吃苦頭的。”

趕說道:“信的信的！”

老人打趣道:“回答這麼快，明擺著就是沒有過心，小丫頭你啊，還是不信的。”

皺著小臉蛋。

老人晃了晃手腕，“去吧，回屋子休息去，讓老頭子獨自待會兒，兩炷香後你再來。”

嗯了一聲，端著小板凳去屋簷下坐著，不遠不近，聽不到老人說話，但是清楚看得到那棵梅樹那張藤椅。

老人其實沒有自言自語。

只是神有些傷。

轉眼春秋故國沒了，轉眼恩師摯友都已逝世，轉眼異國他鄉二十載。再轉眼，我一百歲了。

然後震驚地看到一幕，風燭殘年的老人試圖站起，好像知道要過去幫忙，老人沒有轉頭，對擺了擺手。

老人好不容易才站起，仰頭癡癡著那梅樹枝葉。

老人笑了。

李先生，納蘭先生。

咱們中原讀書人的風骨，我王篤，沒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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