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笑瞇瞇道:“袁大都尉,這話說得氣啊!行,過幽州的時候,本王肯定跟燕文鸞陳雲垂鬱鸞刀這幾位,好好說一聲,也好讓幽州方面知道涼州有你袁猛這麼一位好漢。”
袁猛賠笑道:“王爺,燕大帥陳副帥那邊倒是無所謂,畢竟是步軍的頭頭而已,管不著末將的帽子,但是千萬別在鬱將軍那邊說這話,萬一他以後做了咱們北涼鐵騎的副帥,末將怎辦?”
徐年笑罵道:“滾蛋!”
袁猛灰溜溜離開。
接下來陳漁果然出了車廂,只不過騎平平,生怕因為而耽誤行軍,所以就跟頭頂幃帽一襲紅袍的徐嬰同乘一馬,徐年和呵呵姑娘以及們並駕齊驅。
陳漁好奇問道:“我能問那位世家子是誰嗎?”
徐年歎氣道:“最早那次遊歷遇到的一個……朋友。當年,除了兩人之外,就屬這家夥跟我最投緣了,當然跟他算是善緣,跟大雪坪軒轅青鋒那就是孽緣了。其實那三年,遇到過很多人很多事,大多也就一笑而過了,比如我曾經遇到一個還未名的俠,好像是姓齊,脾氣很好的,武藝如今看來,很一般,但是的脯……真的很大,每次與人比試,都會束手束腳,因為會覺得丟人……是我那三年遇到唯一一個,沒有對我們惡言相向的江湖俠,只是很可惜,如今離江湖上沒有的傳聞,也許是嫁人了。剛才那個家夥,當年也拜倒在某個仙子石榴下,結果有一次那位白飄飄的仙子與另外一位仙子手,那時候在我們眼中,打得滿是仙氣,只不過他心目中的那位仙子,打鬥時給對手長劍劃破了腋下衫,然後,就沒有然後啦。”
陳漁一頭霧水,“這是為何?”
徐年瞇起眼,笑向遠方,“因為我們都看到了那位仙子的……腋。”
陳漁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徐年笑瞇瞇道:“其實有意思的事多了去,比如說有個家夥比武招親去湊熱鬧,唯一一次打贏,是因為對手打擂臺的時候突然鬧肚子,然後難得風一次攆著對手揍的他,拽著那家夥腰帶死活不願撒手,結果……你大概可以想象一下那幅畫面,不堪目啊……又比如說有個年輕英俊的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時候,很是讓人佩服,也生得相貌堂堂,結果一開口說話就完蛋,糙得一塌糊塗,都不曉得是哪個地方的古怪腔調,真是讓人到惋惜,可見出門在外行走江湖,想當個人見人的俠,真心不容易啊,是吧?”
陳漁無言以對。
徐年看到遠一騎出現在一山坡上,大笑一聲,快馬加鞭。
賈家嘉和徐嬰也跟上。
陳漁看著前方這個背影。
突然有些明白這個年輕男人的心境轉變。江湖,是一個人人不想死就很難死的地方,而沙場,是一個人人想活卻未必能活的地方。
兩者沒有高下之分,但有生死之別。
這個徐年的男人,未必就是單純喜歡青衫仗劍的江湖,未必就是真的反金戈鐵馬沙場吧?
徐年好像猜中陳漁心中所想,突然轉頭笑道:“沙場其實才是最壯闊的江湖,真的,總有一天,我會在那裡好好殺一場。萬人敵萬人敵,要是在江湖裡,你上哪找一萬個人來給你當綠葉?”
陳漁好不容易生出一點好,頓時煙消雲散。
徐年扭頭後,看到那一騎,笑喊道:“姑姑!”
然後,覆甲子後遠,又突兀出現一騎兩人。
武帝城於新郎,懷裡抱著一個綠袍兒小孩。
徐年勒馬停在姑姑趙玉臺邊,於新郎騎馬臨近後,輕笑道:“王爺不介意的話,讓於某一同前行?”
徐年皺眉道:“樓荒並不在北涼。”
於新郎作溫地了小孩的腦袋,平靜道:“與師弟無關,就是想去西北關外看一看。”
徐年沉默片刻,展笑道:“現在看一看也好,趁著這個時候北莽蠻子還沒有過氣,邊境上還算安生,以後就不一定能夠舒舒服服看大漠風沙了。”
於新郎開門見山道:“無妨,若是真有戰事,只要你們北涼用得著,於某大可以投軍伍。”
徐年好奇問道:“不為你師父報仇?不怕你師兄妹們心生芥?”
於新郎坦然道:“本就是兩回事,何況我們幾個還不至於小心眼到這個地步。話說回來,我師父,王仙芝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他那些不爭氣的弟子為他報仇了?”
徐年笑道:“這倒是,當初那一戰……”
於新郎苦著臉趕擺手道:“那一戰到底如何,是你和師父的事,輸贏生死也是你們兩人的事……但是如果王爺你多說什麼,我恐怕就要忍不住明知是輸,也要跟你拚命,到時候我就難堪了,去北涼沒臉皮,不去北涼,這丫頭要跟我鬧別扭。”
徐年點了點頭。
趙玉臺欣地看著徐年。
能夠讓於新郎這般驕傲的武夫如此“退讓”,可不是只靠著北涼王的頭銜,甚至不是憑借那雄甲天下的三十萬鐵騎。
上坡時三騎,下坡時已是五騎。
徐年突然對於新郎問道:“聽說你比樓荒更專注於練劍?”
於新郎點了點頭。
徐年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當年與人比試的時候,劍氣縱橫,意氣磅礴,然後旁觀者拍手好,‘好劍,好劍啊’,不會覺得別扭?有點煞風景啊?”
於新郎一頭霧水,“這有何別扭?如果覺得無聊,置若罔聞即可。何況我若是與人切磋,多半是生死相向,自然顧不得旁人如何看待了。”
徐年撇了撇,小聲嘀咕道:“練劍練傻了,算什麼俠。”
於新郎笑問道:“何解?”
徐年剛笑瞇瞇想說話,陳漁已經從中作梗道:“於先生,我勸你還是別聽他的解釋為好。”
於新郎果然轉過頭,擺出要把那個話題高高掛起晾在一邊的高冷架勢。
徐年隻好退而求其次,轉頭面向自己娘親的劍侍,不曾想這位姑姑也微笑搖頭道:“我也不想聽。”
四壁的年輕藩王,當下有些憂鬱啊。
百無聊賴的徐年哼起了一支小曲兒,是當年跟某人在市井巷弄學來的。
“莫說我窮得叮當響,大袖攬清風。莫譏我困時無眠,天地做床被。莫笑我時無酒,大江是酒壺……世上無我這般幸運人,無我這般幸運人啊……”
綠袍小孩聽著那曲子,覺得好笑的。
但是環視四周,為什麼沒有誰笑呢?
————
祥符二年初冬,在那個大鬧京城的跋扈藩王離京到達北涼轄境後,據稱隋珠公主趙風雅染病而亡。
這個不大不小顯得不痛不的噩耗,在接連傳回太安城的巨大喜訊中,迅速無人問津。
兩遼邊軍在大柱國顧劍棠的親自率領下,膠東王趙睢和世子趙翼,以及遼王趙雄,三位皇親國戚聯手輔佐顧劍棠,以朵騎和黑水鐵騎作為主力,總計十六萬騎軍,北征大漠,為永徽初離數次北伐失利後的第一場大捷,斬首八萬北莽蠻子,先前滯留北莽西京的主帥王遂火速趕赴前線,這才止住了東線的大潰敗跡象,大肆放權給秋冬捺缽兩位青壯武將,重新將邊境向前推進到兩朝舊有界線,原本僅是代天巡狩邊關的兵部右侍郎許拱,領一萬輕騎突進千裡,薊州將軍袁庭山、副將韓芳楊虎臣銳盡出,配合負責牽製北莽主力的顧劍棠,分別與坐鎮兩翼的北莽大如者室韋和王京崇鏖戰半旬,離皆有斬獲。若非遼王趙雄擅自貪功冒進,被貶謫到東線擔任萬夫長的種檀大敗,離兩遼騎軍原本極有可能順勢直北莽腹地。
廣陵道西楚在取得曇花一現的全面勝果後,兵力分散的劣勢開始顯現,東線寇江淮獨木難支,雖然挫敗了數次宋笠和藩王趙毅的反撲,但是西線在吳重軒十萬南疆大軍,和數支中原兵馬不計後果地衝擊之下,防線岌岌可危,作為本該居中調度的南征主帥盧升象,同樣是擅離職守的“貪功冒進”,但是比起遼王趙雄,就要“幸運”許多,近乎孤注一擲地功直奔東線後方,為東線拉鋸戰一錘定音,與此同時,蜀王陳芝豹的一萬蜀兵莫名其妙出現在東線戰場的北部,恰到好地出現在西楚東線增援西線的一部兵馬附近,終於將未嘗一敗的西楚年輕兵聖謝西陲打破金。西楚不得不全線退,除去曹長卿的水師暫時佔據優勢兵力,西楚先前所有戰果,等於悉數還給了離。
在這期間,傳言北涼王徐年即將迎娶一位陸氏子為北涼正妃,更顯得悄無聲息,無波無瀾。
離更多是揣測這一次清涼山喜慶,北涼王府到時候會出現哪些軍中大將和封疆大吏,離朝廷當然希能夠清楚獲知到底哪些人,才算是新涼王真正的嫡系心腹。
而更為至關重要的一個潛在意義,則是這些有資格進清涼山的新一代北涼權貴,對離趙室是心懷敵意者居多,還是保持中立的人數佔優?
至於當時年輕藩王途徑薊州進河州之前,副將韓芳和楊虎臣的先後帶兵示威,為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一樁談。相比之下,漢王趙雄和經略使韓林、節度使蔡楠的無聲無息,難免讓人腹誹幾句。
在大將軍去世後,連春聯都不是紅底的清涼山王府,終於有了幾分久違的歡慶氣氛,雖然沒有大張旗鼓懸掛起大紅燈籠,但是府上仆役奴婢,那都是逢人便笑的。
原本對清涼山愈發疏遠的陸氏家主陸東疆,也破天荒主去了趟王府,與宋明和白煜很是痛飲了一番。
那些原本在涼州城中病懨懨的那撥陸氏子弟,尾終於重新翹起來,待人接,一個比一個昂首。
而從青州首富搖一變為北涼財神爺的王林泉,原本還親自持著日漸繁忙的流州生意,突然開始深居簡出。
陸丞燕沒有被陸家那幫親戚拖累,最終為了北涼正妃,而不是背後家族為北涼做出巨大貢獻的王初冬,這的確是一件讓整個北涼道都到意外的事。
夜幕中,清涼山山巔,白鶴樓樓下。
徐年和陸丞燕還有王初冬坐在石凳上,徐年在用一片樹葉吹著《春神謠》,王初冬在石桌上擱了一本書籍,把腦袋枕在書上,陸丞燕坐在他和邊。
他們三人後,賈家嘉和徐嬰在白鶴樓飛上掠下,不亦樂乎。
半山腰的聽湖畔,趙玉臺和徐渭熊握著手,說著子之間己話。
聽閣臺基上,徐北枳和陳錫亮並肩而立,兩位開始名天下的年輕謀士,並無言語。
————
夜漸深人散去。
徐年獨自來到一棟已無人居住的簡陋小屋前。
那裡好像有個弱弱的孩,亭亭玉立,對他惡狠狠說道:我要跟李淳罡學劍去,一劍刺死你!
();
。高速首發雪中悍刀行最新章節,本章節是第兩百六十一章 回涼州,地址為,如果你覺的本章節還不錯的話請不要忘記向您QQ群和微博裡的朋友推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