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老諜子對此事很好奇，但是現在偏偏問不出口。

至於北涼鐵騎有沒有下次的南下中原，新涼王有沒有坐龍椅的念頭。老諜子不知為何突然想都不想了。

在接下來新涼王和袁統領的閑聊中，兩個老人得知當下不但薊州大軍南下阻截，兩萬蜀地銳也出蜀向東追擊，而且位於中原腹地的靖安道那邊似乎也蠢蠢。

一旦發戰事，真正負責阻截北涼鐵騎的主心骨，兵部侍郎許拱一定會心挑選一個不利於騎軍開展陣型的地方。

在張隆景眼中，離朝廷這是要請君甕啊。

張隆景不得不憂心忡忡，因為他畢竟已經遠離徐家鐵騎二十來年了。

甚至沒有見過涼州虎頭城，幽州葫蘆口，流州青蒼城。

老諜子破天荒主跟並駕齊驅的張隆景開口聊天，著嗓音問道:“怕了?”

被揭穿心事的張隆景沒有惱怒，只是歎息道:“不是怕，只是擔心而已，擔心虎落平。”

老諜子嗤笑道:“虎落平被犬欺?虎嘯中原，有個屁的犬吠?！”

張隆景悻悻然。

前頭突然傳來年輕藩王的溫醇嗓音，“老宋，馬屁我收下了，但是不保證你能在拂水房升，那是褚祿山的地盤，他說話比我管用。”

習慣了喜怒不形的老諜子嘿嘿一笑。

張隆景轉頭瞪了眼坑了自己一把的老混蛋，“姓宋的，這輩子都甭想我請你喝回酒！”

貌不起眼的老諜子輕輕回了一句，“我這輩子就待在這裡不挪窩了，你張首輔就算想請也沒法子。”

張隆景好奇問道:“為啥不回?”

老諜子扯了扯角，“年紀大了，留在中原，靠著積攢下來的那點經驗，說不定還有點用。去了關外戰場，丟不起這張老臉，怕給北涼邊軍的後生看低了我們徐家老卒。”

張隆景無言以對，唯有歎息。

突然，老諜子扯開嗓子喊道:“王爺，容我再拍一次馬屁?”

前方年輕藩王轉頭笑道:“但說無妨，不過說破天去，還是沒賞的。”

老人稍稍直了腰桿，已經二十年沒用真名的諜子，報出了那個自己都快忘的三個字，說道:“如果我宋和田能夠年輕二十歲，就跟著王爺一起殺蠻子去！就像當年跟著大將軍，每次趕赴戰場，只有一個念頭，戰死之時邊皆袍澤，又有活下去的兄弟幫忙活著， 死了不虧！”

徐年繼續騎馬前行。

但是袁左宗緩緩放緩速度，摘下腰間佩刀，拋過去，笑道:“老宋，王爺這趟已經送出去不新涼刀，這次出行也沒帶，就當我替王爺送你的。”

老諜子接住那柄北涼關外殺了三十萬北莽蠻子的涼刀，燦爛笑道:“袁統領，刀我不要，一個見不得的諜子，用不著，留著也不合適。”

張隆景一頭霧水納悶道:“那你抱那麼作甚?”

只見老諜子小心翼翼將那柄戰刀懸在腰側。

老卒佩新刀。

只聽老人沉聲道:“就讓我這個老卒，懸佩涼刀十裡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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