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一行人來到山腳,登山臺階有一千零八級,張隆景下馬後介紹說這條燒香路又有無憂路的說法,煩勞再多的香客,走完這條山路也就沒有煩勞了。【全文字閱讀】不過張隆景笑著添了一句,要我看啊,就是累的,就算有煩憂也顧不上了。徐年聞言後微微一笑,張隆景隨後慨道:“離滅佛,好好一座歷史悠久的千年古剎,如今給一個跟府走得很近的道士霸佔了去,這會兒寺裡僧人都跑了,當時那道士領著兵去封寺,結果寺僧人連一本古籍也沒能帶走,咱們郡的郡守大人原本並不崇尚黃老,早年就連別號也跟佛家有關,跟文林大家的詩詞唱和,署名都是那個‘逃禪老翁’,這次朝廷一紙令下,立馬就變了虔誠信道之人,別號也跟著換了‘清淨老人’,據說前不久還跟京城裡的大真人吳靈素功攀上了關系,去年在刺史大人那邊的政績考評得了個一枝獨秀的‘上’,這不很快就有傳言要去京城禮部當大了。”
牽馬而行的徐年皺眉道:“前頭山門是不是有座石坊,題刻有‘佛在當下’?”
張隆景點頭笑道:“王爺果真學識淵博,前邊以前確是有座石坊,那題刻和對聯更是出自前朝大奉書聖之手,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可惜這次道士佔了地盤,也不知是誰是何緣由,推到了石坊,王爺這趟是見不著了。”
徐年歎息一聲,無奈道:“徐驍當年在這裡有過些故事,這次經過五彩郡,剛好順路,就想著能不能運氣,見到那個曾經要徐驍‘放下屠刀’的老和尚。算了,咱們回吧。”
張隆景慨道:“竟然還有此事?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屬下當年就該為寒山寺多添幾萬兩香油錢。”
徐年一笑置之,上馬後原路返回,只是在遠小路邊依稀有燈火搖曳,這在之前路過的時候是沒有的景象,老諜子宋山水出於本能,立即就心生警覺,但是很快就釋然,不說王爺是站在江湖之巔的武評四大宗師之一,那袁統領和充當扈從的徐偃兵,誰敢惹?這兩位高手哪怕單個拎出來,你朝廷不出七八百兵馬估計都沒臉跑來打招呼吧?徐年從來都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先前瞥了眼,燈火搖曳,是岔路口子上一座破敗的土地廟,放緩馬蹄,結果看到一個衫破舊的戴帽老人站在路邊,手裡提著一盞油燈,旁跟著個睡眼惺忪的小孩子,也跟著戴了頂不值錢的皮帽。袁左宗放下了心,原本以為是深藏不的世外高人,現在細看氣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遲暮老者,只不過比起同齡人的魄稍稍結實一些。
徐年沒有下馬,前傾,語氣溫和地問道:“這位老丈,是有事嗎?”
老人終究是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使,又是夜中,於是高高提了提油燈,然後笑了,“公子可是姓徐?”
徐年愣了愣,反問道:“老丈可是寒山寺舊人?”
老人微笑點頭。
徐年在張隆景和宋山水的驚訝中迅速下馬,來到老人孩子前,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心用絹布包裹的佛經,說道:“當年大師借給我爹這本佛經,如今已經借閱了將近二十年,也該歸原主了。”
老人也沒有客氣,接過了佛經,然後說了句讓張隆景大失所的俗人俗語,只見那老人一手提燈,一手著邊孩子的帽子,笑問道:“徐施主能否施舍貧僧幾兩銀子?今日米缸已無粒米了。”
徐年頓時有些為難,北涼鐵騎一路南下,什麼都不缺,唯獨缺這無關要的黃白之,五彩郡的財神爺張隆景更是目瞪口呆,他可不是那種恨不得出門上掛滿黃金的暴發戶,便是把玩玉件,不價值個千兩銀子那都不了眼,這次錦夜行當然也不會攜帶金銀,好在老諜子從上出幾兩銀子,徐年接過以後就給了那個頭頂皮帽為取暖更為遮掩的寒山寺老和尚,準確說來是江南名剎的老主持法顯和尚。老僧也沒有那種一般和尚雙手不沾銀錢的顧慮,堂而皇之收袖中,有些不加掩飾的笑意,老人邊的小和尚更是眉開眼笑,有了銀子就有柴米油鹽,就能不挨,怎能不開心?
老和尚收起銀子後,慨道:“朝廷有旨,中原各地
(本章未完,請翻頁)不容寺廟僧,寒山寺也不例外,有人還俗有人遠遊,貧僧也曾想過去西北化緣,只是年邁不堪,邊又有這個新收的弟子實在年,與貧僧是一般的腳力孱弱,這就耽擱下來了,後來一想,去不去北涼都無所謂,到了北涼,不過是一個老和尚得了安之地,不去北涼,說不得貧僧還能讓多幾個有緣人,得了安心之地。”
徐年誠心誠意道:“大師,我可以派人送你們師徒前往北涼,等到世道太平些,只要大師那時候還想返回中原,北涼一定也會護送大師出行。”
老和尚笑著搖頭道:“徐施主無需如此大費周章,佛緣在何即是何,莫要強求。”
徐年也沒有強求,也知道強求不得,隻得笑道:“我爹經常提起大師,說大師是真有大佛法的得道高僧,他很佩服。”
老和尚哈哈大笑,“徐小施主打誑語了啊,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貧僧如何不曉得徐老施主的脾氣?能不罵貧僧是個不識趣的老禿驢就很好了。”
徐年啞口無言,不說心中所想,徐驍的確每次提起這個寒山寺的老和尚,都是一口一個老禿驢的,私下更給老主持取了個屠刀和尚的綽號。當年那樁事的大致經過,徐年年時聽娘親說起過,法顯和尚出豪閥世族,在西楚曾至吏部員外郎,辭掛印後先了道門,卻不是在那大山名觀裡頭修行,而是挑了個僻遠小山頭結茅居多年,後來不知為何就皈依了佛門,據說與寒山寺上任主持有過一場辯論,在世人眼中莫名其妙就一步登天當上了主持,當年徐家鐵騎馳騁中原,馬蹄過,戰火不斷,別說老百姓畏懼那頭出自東北的遼東虎,就是中原各國大軍主將都要談虎變,唯獨法顯和尚拿著一本佛經孤一人跑到了徐家軍營,要當時如日中天的人屠徐驍放下屠刀,如果不是吳素攔阻,這個和尚不說什麼人頭落地,恐怕不了一頓棒伺候,有媳婦在旁盯著,徐驍隻好著鼻子接過那本佛經,心不在焉地跟那個和尚同鴨講地聊了幾句,然後就讓人趕禮送出營。
張隆景能夠當五彩郡的張首輔,在一州之都是數得著的富家翁,何等油,見針說道:“大師,我家也有很多人是吃齋念佛的,最近需要做幾場佛事……”
耐心等到張隆景說完滴水不的那套措辭,老和尚這才緩緩開口道:“施主好意貧僧心領了,只可惜在施主家做的,可不是佛事啊。”
就在張隆景以為這件事徹底黃了的的時候,不曾想老和尚話鋒一轉,笑瞇瞇道:“不過去還是要去的,萬一上有緣人呢?”
袁左宗和徐偃兵面面相覷。
徐年對此沒有什麼詫異神,由衷惋惜道:“這次朝廷滅佛,原因複雜,我就不說這種糟心事了,但我真的希大師能夠給更多人說佛法。”
提燈吃力的老和尚換了一隻手提著油燈,心平氣和道:“貧僧說不說佛法是一事,說給多人聽又是一事,有幾人聽進去佛法則又是一事。這天下有無佛寺,有無佛像,有無佛經,有無僧人,甚至有無佛,有無西天,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
老和尚停頓片刻,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只看眾生心中,有無那方寸地來擱置佛法,佛法在,寺在,僧在,佛在。沒了佛法,哪怕天下眾生皆是僧人,又有何益?”
徐年點了點頭。
老和尚所說的這個道理有些大,但是大道理只要有給人落腳之地,就是真道理。老和尚裡的於方寸地放佛法,就是極大和極小之間的棲息地。以前徐年痛惡誇誇其談的讀書人,厭煩那些測字卜卦的算命先生,如今回想起來,大概都是因為不了那種落不在實的言語,尤其是前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是反正道理我已經說與你聽了,接下來如何做就是你的事了。還是世子殿下的時候,徐年就對所謂的文人文臣意見頗大,只是在世襲罔替前後,哪怕有過兩次京不怎麼痛快的經歷,對離讀書人的印象卻越來越有所改觀,這其中有王祭酒,黃裳,韓谷子,齊龍等等,這些是對北涼並不一味敵視的大人,當然還有張巨鹿桓溫這些對北涼一直存有削藩之心的廟堂砥柱,然後徐年就開
(本章未完,請翻頁)始思考一個問題,是不是等到年輕讀書人愈發年長,閱歷愈,一樣能夠長為值得任何人敬佩的朝堂棟梁,一國風骨所在?
法顯和尚看了幾眼徐年邊人,收斂了和煦笑意,淡然問道:“徐施主,北涼已經揭竿而起,是要決心造反了?”
徐年搖頭道:“不造反。”
戴著皮帽不穿袈裟故而不顯僧人份的老和尚,有些訝異地哦了一聲,繼續問道:“王爺這是領旨平?”
徐年仍是搖頭道:“太安城的聖旨有是有,但我肯定見不到,大概現在臥病在床的兩淮道節度使蔡楠,和經略使韓林都已經收到聖旨了。”
老和尚皺眉問道:“那麼廣陵道需要北涼騎軍幫朝廷大軍平叛?”
徐年繼續搖頭道:“不需要。如果需要,我後就不是一萬北涼騎軍,最也該加上兩萬幽州步軍。”
對話到了這裡,袁左宗瞇起眼,殺機深重。
老和尚哦了一聲後,面無表地接連問了三個問題:“北涼在不在離版圖?北涼百姓是不是離子民?北涼邊軍是不是離軍伍?”
徐年也是面無表地點頭說道:“皆是。”
提著那盞油燈的老和尚站在夜幕中,沉默許久,問道:“敢問北涼王,離三任皇帝,可有無道昏君?”
徐年笑了笑,“不但沒有,且不管徐趙兩家私怨,公允而言,憑心而論,離趙室三個皇帝,都是史書上屈指可數的有道明君,趙禮雄才偉略,猶勝離開國皇帝,趙惇治政之勤勉,容人之量,亦是千年罕見,趙篆志向高遠,卻無眼高手低之嫌,給他十年太平世道,天下定然海晏清平。”
老和尚哂笑一聲,然後突然笑容消散,重重說道:“咄咄怪事!”
徐年雙手袖緩緩道:“大師一定奇怪為何大師你作為西楚民,作為被封山毀寺不得不在山腳土地廟棲的和尚,尚且能夠心平氣和看待如今世道,為何我徐年堂堂西北藩王,會為一己之私帶兵南下?”
老和尚凝視著這個年輕人,看他雙眼而不看臉,“王爺可是有難言之?”
徐年自嘲道:“有,但對所有人來說,不值一提。”
老和尚輕輕提了提手中油燈,“當真不值一提?貧僧年邁昏聵,不提油燈便認不清路,看不到人,見不著你,是不是同樣不值一提?也許天底下所有人都是,恰恰貧僧此時此刻便不是。”
徐年言又止。
老和尚好似自言自語道:“這個世道很古怪,北涼那個貧瘠地兒,當年必須要徐家麾下的虎狼之師來守,必須是徐驍坐鎮才能震懾北莽,否則不說別人,就連顧劍棠也守不住,同時削藩是大勢所趨,若是徐家僥幸勝了北莽,再想削藩就難如登天,任你先後兩任北涼王本人如何想,難保那些嫡系心腹的部將推波助瀾,一心想要做從龍之臣做那扶龍之功,所以離趙室的皇帝,對北涼對徐家,就很為難,貴為天子,卻只能任由文武百和讀書人罵人,可北涼鐵騎就只能是姓徐,雷打不。後來一個姓張的讀書人當了大,就想出一個法子,讓北涼和北莽相互消耗,最好是魚死網破。”
徐年笑著說道:“對,在朝廷看來,就是狗咬狗。 ”
老和尚瞥了眼年輕藩王。
徐年坦然道:“若說是我徐家連累得朝廷不把北涼百姓當離百姓,我認,徐驍也認。”
老和尚開始沉默。
徐年站在那裡,有些出神,“退一步說,是我徐家害得北涼邊軍慷慨赴死,卻無法彰顯其勇烈,我也認。”
一個年輕藩王一個年邁和尚,雙方言談到了這一步,老諜子下意識手按住腰間涼刀,但是袁左宗輕輕按住了老諜子的手臂,朝這個面憤慨的老人搖了搖頭。
徐年那袖子橫在前,那些像個鄉間耕作的年輕青壯在和一個長輩嘮叨著莊稼收,言語中沒有任何憤懣不平,更不會有半點壯懷激烈,就是拉著家常而已,就像是說天將雨趕把曬谷場的糧食收了吧,今春多雨今年怎麼都該比去年多幾擔子米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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