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董卓松口，太平令這才繼續說道:“第一線總計四路大軍，董卓，黃宋濮，慕容寶鼎，柳珪，各設副將一名，分別為洪敬巖，種檀，耶律東床，拓跋氣韻。”

設置四路大軍並不奇怪，但是這副將一說，就很值得咀嚼玩味了。董卓和洪敬巖這一路，曾經是爭奪南院大王的對手，董家私軍和然鐵騎一步一騎，皆是北莽頭等銳，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黃宋濮和種檀這對老搭檔，很讓人期待，老將黃宋濮不用多說，昔年名義上的南朝群臣領袖，本又是北莽十三位實權大將軍之一，而種檀已經在第一場涼莽大戰中證明了虎父無犬子，雖說葫蘆口一役是北莽大敗，但是這並不能否認種檀在之前三場攻城戰裡的亮眼功績，作為大將軍種神通的嫡長子，未來北莽出現史無前例的父子兩人大將軍，已經被視為板上釘釘的局面reads;。而慕容寶鼎和耶律東床，僅是兩個姓氏，就很讓人遐想連篇了。大將軍柳珪和四大捺缽之的拓跋氣韻，兩人同領一路，也足以寄予厚。

太平令沉聲道:“董卓和慕容寶鼎這兩路大軍，過虎頭城南下後，負責涼州關外戰事，黃宋濮進攻流州青蒼城，切斷流州龍象軍跟涼州拒北城的聯系，還需牽扯清源軍鎮一帶齊當國的鐵浮屠，以及袁南亭的白羽輕騎。柳珪屯兵幽州葫蘆口外，以防幽州騎軍將此作為出兵口。在這之間，種檀尤其要注意北涼騎將曹嵬一部的兵馬靜，以防此人在臨謠軍鎮一帶突我南朝腹地。董卓步軍務必要在冬之前，拿下北涼都護府所在的懷關，而慕容寶鼎你的任務就是殲滅柳芽茯苓等軍鎮的北涼騎軍。”

太平令看著神態各異的八名將領，“也許各位要問假若何仲忽和周康的兩支北涼主力騎軍向北推移，我們當如何應對，答案簡單至極，第一線之外，我們還有第二條戰線與你們呼應，同樣是四支大軍，種神通，

完金亮，赫連武威，王勇，你們各領一軍，到時候駐扎在虎頭城北部的龍眼兒平原，伺機而，何仲忽的左騎軍何時北上，種神通和完金亮就何時南下，與此同理，赫連武威和王勇針對周康的右騎軍。”

不等大殿眾人提出異議，太平令又說道:“太子殿下和拓跋菩薩會各領一軍，作為第三線援軍，會隨第二條戰線的大軍向南推進，只要涼州關外戰場出現意外，確保在一日之趕至戰場。”

這樣的調兵遣將，讓人瞠目結舌。

不是太劍走偏鋒，更不是太過高屋建瓴，而是太“正”了，就跟稚打架一樣，只會蠻力，一拳一腳，你來我往，沒有任何招式可言，所以顯得格外平庸無奇。

這本不像是北莽帝師殫竭慮後該有的大手筆，差不多隨便從北莽大軍裡揀選個用兵平平的千夫長，就能給出這樣一份部署。

最關鍵的在於這種用兵，著一顯而易見的冷殘酷，擺明了要著第一線四路大軍、尤其是中間兩路去跟北涼死磕到底，沒有花哨，沒有回旋余地，就是拚了命去跟北涼邊軍互換兵力，要麼慘勝，要麼死

，總之絕對沒有好下場。

董卓眼神沉，慕容寶鼎更是滿臉怒。

無形中跟慕容寶鼎變一線上螞蚱的副將耶律東床，臉也好不到哪裡去，轉頭看向爺爺耶律虹材，老人只是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河西州持節令赫連武威和寶瓶州持節令王勇等人，雖然不是第一線主力，但大多心沉重。

種檀面無表，拓跋氣韻如釋重負，繼而會心一笑。

極在朝堂面的北莽太子耶律洪才，給人一種全然置事外的悠閑覺。

太平令對朝堂上的凝重氛圍視而不見，低頭視線偏移到離河州薊州等北邊地帶，“這場仗，既是戰於北涼拒北城以北，更戰於北涼以外。我有幾個問題，諸位是我北莽砥柱棟梁，不妨為我解。第一問，是兩淮道節度使蔡楠和經略使韓林對北涼的態度，一旦北涼戰事不利，以蔡楠所部為主力的兩淮邊軍是見死不救，還是願意冒險西進?”

一向沉默寡言的赫連武威破天荒率先開口道:“絕對不會，離朝廷剛剛為蔡楠封侯，不管蔡楠本人心底對北涼持有何種心思，肯定不敢擅自出兵，況且蔡楠作為顧劍棠舊部大將，他的舉很容易牽一而全，注定不願連累唐鐵霜在的一幫同僚。”

太平令點頭道:“第二問，在薊州將軍袁庭山帶走李家雁堡騎軍後，並且離朝廷如今已經將其留在廣陵道，與宋笠一同輔佐吳重軒收拾殘局，在這個前提下，離多半會讓盧升象或是許拱其中一人趕赴薊州，他們的到來，對兩淮邊事走向有沒有決定影響?”

拓跋氣韻微笑道:“在我看來，不但盧升象會進兩淮，恐怕兵部侍郎許拱也會同時到達，只不過這兩人的用，對北涼戰事並無裨益，而是跟先前顧劍棠的主出擊一脈相承，都只是離希我北莽鐵騎堅持打北涼的決心而已，並且還能夠防止一旦北涼潰敗，我方勢如破竹地兵臨太安城。有蔡楠大軍和這兩位離名將親臨北邊，再加上顧劍棠的兩遼大軍，想必那位趙家天子才能真正安心。所以盧升象許拱的到來，改變不了接下來的北涼戰況。”

太平令對這名後起之秀微笑致意，然後又問道:“第三問，先前北涼曹嵬一萬騎藏在西域，試圖繞道長途奔襲我南朝腹地，若非那場青蒼城戰事告急，不得不浮水出面，實為大患。如今流州青壯和爛陀山數萬僧兵盡為北涼所用，流州兵力不減反增，又有西楚雙璧之一的寇江淮擔任流州將軍，雙方與龍象軍三足鼎立，可有應對之策?”

種檀淡然道:“流州青壯我們自然不了，可那爛陀山不是不能策反，爛陀山之所以傾向北涼，除了北涼王徐年本人對天下佛門表現出善意，那位子菩薩的作用至關重要，我們可以雙管齊下，殺不了徐年，可以嘗試著刺殺那位六珠上師，同時跟爛陀山其余勢力接，我北莽滅佛不假，但不妨敕封爛陀山高僧為我朝國師，只不過這需要陛下的一道聖旨。”

太平令點頭道:“聖旨已經備好。”

種檀毫不奇怪，乾脆利落地抱拳道:“末將願親自前往那西域爛陀山。”

太平令答應後，說道:“第四問，兩淮事了，西域事了，蜀詔是不是可以添一把柴火?”

李弼微笑道:“南詔那位讓轄境怨聲載道的趙姓郡王，其實早已是我北莽應，西蜀道也有一位被我心策反的大人，至經略使，若說這兩人幫忙領兵越境去打北涼，那是高估他們了，只不過我北莽大事不足，敗離事則有余，而且是綽綽有余，到時候大可以當棄子用，讓北涼王徐年徹底變臭名昭著的離叛逆，有大雪龍騎軍擅離藩王轄境在前，又有兩人打著北涼旗號起兵造反在後，相信離聰明人看得明白，可是中原百姓嘛，估計就要信以為真了，大概只有等到北涼邊軍死絕之時，徐年戰死之際，才會恍然大悟，哦，那姓徐的其實沒有造反。”

完金亮嗤之以鼻，赫連武威皺了皺眉頭。

這種鬼蜮伎倆，且不說用大小，但歸結底，就跟李弼的份一樣，見不得，也難登大雅之堂。

太平令笑著說道:“此舉真正的意義，不在那點虛無縹緲的中原民心，而是給離朝廷一個理直氣壯去約束漕糧涼的絕佳理由。離的中原腹地，從靖安王趙珣到經略使溫太乙再到副節度使馬忠賢，都與徐年積怨已久，相信他們會樂見其。即便太安城那邊最終說服年紀輕輕的趙家天子放開漕糧，但是讓他們慢上一步，讓北涼邊軍為此多死幾千甚至有可能是幾萬人，總是好事。”

一直低頭俯瞰腳下地圖的北莽帝，突然抬起頭，問道:“朕有第五問，那北涼號稱三十萬鐵騎甲天下，徐年麾下武將號稱足以讓我北莽和那離自慚形穢，那麼朕就向問諸位一事，褚祿山，燕文鸞，袁左宗，陳雲垂，顧大祖，何仲忽，周康等等，僅是二品從二品大將，就有如此之多，北涼如此之多的當代名將，如此之多的大好頭顱，我北莽百萬大軍，為何不取之?reads;！”

老婦人猛然間踏出數步，重重踩在地圖上，朗聲道:“朕不需要你們回答第五問，朕有第六問，殿上諸位，可有誰願意開疆裂土，封王拜相?！”

大殿眾人俱是心口一。

老婦人大笑道:“聽好了！那離版圖有三十州，接下來的大戰，殺北涼三品將領者，如涼州將軍石符，陵州將軍韓嶗山，幽州將軍皇甫枰，幽州騎軍主將鬱鸞刀，流州將軍寇江淮等人，一律封侯！”

“殺北涼道三品以及三品以上文，諸如李功德、宋明、楊鬥、常遂、徐北枳、陳錫亮之流，一律封侯！”

“殺陳雲垂、顧大祖、何仲忽、周康等人者，封雙字王！日後吞並離，便可在那中原就藩一州之地！”

“殺褚祿山、燕文鸞、徐龍象、袁左宗四人者，封一字王，在離中原就藩兩州之地！”

老婦人臉猙獰，最後說道:“殺北涼王徐年者！封一字並肩王！兼任轄境囊括整個中原的南院大王！特別敕封為涼王！除去北涼道四州作為其藩地，還可另取中原任意膏一州！”

滿堂沉默。

寂靜無聲。

董卓哈哈大笑，眼神熾熱，抱拳高聲道:“啟稟陛下，褚祿山的頭顱，我董卓定當笑納了！”

慕容寶鼎掃了一眼地圖，瞇眼道:“那麼錦鷓鴣周康等人的腦袋，我就收下了。”

黃宋濮朗聲笑道:“所幸流州還有徐龍象、寇江淮、楊鬥和陳錫亮這四顆腦袋，還算值錢。”

老婦人緩緩前行，一步一步踩地圖上的北涼境，最終一腳踏在清涼山。

今年下雪之前，朕就要讓你們北涼每一寸土地都滿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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