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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319章 北涼扛纛之人

北涼白馬遊弩手校尉魏木生在戰死之前,沒能親眼看到袁南亭那一萬白羽輕騎的奔雷而至,但是他義無反顧的鑿陣,為袁南亭部騎贏得了無法想象的優勢,因為實力相當的兩支騎軍,往往得先機者得勝機。【】

涼莽雙方在邊境上廝殺將近二十年,知知底,草原騎軍最為擅長的遊獵和詐退等戰,曾經使得大奉王朝末年中原總計二十萬的邊關銳騎軍,在兩次戰役中就全軍覆沒,但是如今對上無論是戰馬、兵配置、戰陣嫻程度都堪稱冠絕離的北涼鐵騎,北莽騎軍本就不敢以松散自己陣型作為代價,以此來試圖扯開敵軍大陣,繼而功分割戰場,在多個局部形優勢,隨即肆意蠶食。要知道這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遊牧和農耕之爭,不是中原大軍只能憑借高大城池或者重甲步陣來抗拒來去如風的草原騎軍,而是實打實的以騎對騎,所以北莽才會二十年來視北涼為心腹大患,以至於太平令執意要先下北涼再吞中原,這位北莽帝師其中有一句話廣為流傳:只要咬牙拿下北涼四州,中原三十州易如反掌!

袁南亭的一萬白羽輕騎從董卓私騎的側翼突兀出現,鋪展開一條極為漫長的鋒線,北涼騎軍有個慣例,素來重弩而輕羽箭,唯獨這支白羽衛可謂例外,人人負箭囊白羽,長於馬弓,當年離老皇帝生平唯一一次駕遊歷北涼邊關,人屠徐驍所率騎軍參加校武便是白羽衛,據傳當老皇帝抬頭看到那漫天白羽箭矢向北方潑出去之際,由衷慨“不曾想盛夏時分,寡人也能領略到大雪漫天的景象,壯哉!”

董家私騎主將阿古達木縱馬飛奔,嘶吼連連,下達一條條命令。草原騎軍雖然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洪嘉北奔後春秋民帶去大量兵書,對於沙場調兵遣將一事,已經不僅僅局限於白天旗號、夜戰火把這麼糙,將帥邊已經配備有相當數量專職傳令的旗騎,以求整支大軍如臂指使,爭取在每一小戰場每一名百夫長都明確主將意圖,而非只知道大致上往哪裡衝鋒往哪裡增援。但是真正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北莽騎軍,其實屈指可數,柳珪之所以能夠深北莽重,贏得“半個徐驍”的譽,就在於柳珪騎軍的打法最細膩,最神似北涼騎軍,故而勝局必定能勝,輸也絕不大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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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珪之外,董卓的步軍和赫連武威的西河軍也算兩支,至於董卓的騎軍,足以讓北莽有識之士扼腕歎息,當初由於戰功過於顯赫,之後飽北莽王庭權貴的掣肘,甚至不得不刻意製騎軍數目在萬騎左右,黃宋濮之所以黯然離任,看似是瓦築君子館一系列戰役不利,未必沒有對南朝騎軍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有關,被北庭草原悉剔和南朝元老豪閥紛紛視為意圖不軌,妄自篡改祖宗本,其心可誅。

反觀新任夏捺缽種檀在葫蘆口攻城戰中現出來的種種改製,事後卻沒有收到太多王庭方面的詬病,除了草原需要樹立起一位英雄之外,種檀土生土長的北莽武將份何嘗不是護符?

一萬騎在衝鋒前經過短暫休整的白羽衛,率先挽弓勁而至,箭矢如隆冬暴雪鋪天蓋日,倉促布陣迎敵的董卓私騎瞬間便有數百騎中箭落馬,但是這八千私騎的驍勇彪悍,也在此時得到淋漓盡致的展,阿古達木和那些千夫長的既定方略毫無偏差,陣型漸次展開,以防白羽衛形一個最利於馬弓攢的弧形包圍圈。

但是佔據先機的北涼邊騎並沒有就此作罷,而是開始變陣,亦是將白羽輕騎的卓然機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戰場上便無形中出現了一幅壯麗場景,一萬白羽輕騎不但沒有刻意追求中軍陣型的厚度,反而在奔襲途中左右兩翼驟然加快速度,由先前渾然一的弧線衝鋒騎陣,無形中變了趨於平行的兩條蛟龍,而阿古達木的騎軍曾經分為左中右三支,率先遭遇白羽輕騎的那兩千騎頓時陷於兩軍之間,與這支腹背敵的騎軍銜接還算的董家主力騎軍,在阿古達木親自領軍下沒有毫凝滯,並未繼續埋頭前衝,否則即便衝出這條“走廊”,他們勢必會丟下千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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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達木毫不猶豫地撥轉馬頭,率領中軍向南方敵軍發起撞陣,與此同時,他下令後方那支兩千騎軍不計代價地纏住北方涼騎,兵力稍遜一籌的阿古達木顯然是要用己方兩千騎的命來拖延戰機,以完整一的六千董家私騎吃掉五千騎白羽衛,一來這是失去先機的無奈之舉,再者白羽輕騎的陣型有個先天缺點,就是鋒線纖長而陣型薄弱,經不起六千騎的蠻橫衝撞,這樣的六千騎對上五千騎,其優勢絕不是多出一千人那麼簡單。

快。

兩支騎軍接之後,髓都是一個快字。

這種快不是戰馬衝刺的速度,不僅僅是騎卒馬弓潑的速度,還有臨陣應對的轉變速度。

中原多雄渾邊塞詩,多藩鎮割據,只是自大秦開國以來,既飽讀詩書又能征善戰的邊關儒將極,即便有也多是守關有功而拓邊無力,故而歷朝歷代,從大奉王朝至春秋北漢再到當今離,偶有名臣諡第一的文正,唯獨無人得以諡號襄字,襄一字寓意辟地有德,甲胄有勞,要說中原分分合合八百年,戰也不不乏有武將立滅國之功,照理說給個襄字並不過分,只不過開創臣子獲得諡號先河的大奉開國皇帝,曾言唯有揚鞭大漠者方可諡襄字,自那以後,歷代君主便有此默契。襄字難得,大奉王朝給出過太多鮮淋漓的前車之鑒,大奉鼎盛時期號稱天下養馬八十萬,即便到了衰落的末年,依舊有邊騎二十萬,可是先後兩任主將一老有,老者是戰功彪炳的百戰老將,年輕者更是紙上談兵雄健非凡,結果皆在草原騎軍的馬蹄下敗名裂,最終禍及半座中原,很大原因就在於真正的大規模騎戰,機會總是稍縱即逝,但是只要頹勢一現,肯定兵敗如山倒。而中原史書對草原騎軍的記載總是含糊其辭,不過是翻來覆去那套陳舊說辭,直到離定鼎中原,並且在邊關接連吃過三次大敗仗後不得不由攻轉守,在顧劍棠主持兵部後才開始真正對草原騎軍戰進行詳細鑽研,在那以後,一些有心邊功的朝廷武將才開始發現草原騎兵之所以能夠禍數百年,隔三岔五叩關南侵就像喝茶吃飯,絕不只是天生弓馬諳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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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離朝廷上承認與否,相信廟堂黃紫公卿們難免都會在心底慶幸,所幸趙家國門,還存在有那支幾乎掏空了王朝西北底蘊的騎軍,有那三十萬負甲鐵騎震懾北莽蠻子,中原才能夠贏得將近二十年的休養生息,才有底氣揚言將來要與草原騎軍戰於國門之外。

隨著阿古達木的變陣,白羽輕騎也隨之開始再度變化,北方五千輕騎在中段位置開始悄然斷裂,半數迎向那北莽後方兩千董家私騎,半數開始尾隨北莽主力騎軍向南推移,本不給敵人造就主要戰場兵力優勢的機會,而是繼續保持對董家騎軍主力的絕對製。如果阿古達木能夠完整不地看到這一幕前後,一定會震驚於北方白羽輕騎那多名校尉的恐怖默契,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流,然而騎陣就那麼悄然而,這需要嗅覺、膽識和信任三者缺一不可。

白羽衛曾是北涼四牙之一韋甫誠的嫡系兵馬,而韋甫誠更是陳芝豹的兩大嫡系大將之一,韋甫誠與典雄畜不帶一兵一卒兩騎赴蜀後,齊當國繼續鐵浮屠,蓮子營老卒出的袁南亭接管白羽輕騎,前者是徐驍義子,對徐家的忠心毋庸置疑,而袁南亭上的派系彩極淡,倒是曾經與林鬥房等數百位北涼老人,一起恭送過當時的世子殿下徐京,隨著徐年的世襲罔替,北涼邊軍也水到渠地改朝換代,要說與陳芝豹大有淵源的鐵浮屠和白羽衛兩部心裡沒有別扭,沒有憋著口悶氣,估計誰都不相信。所以這次袁南亭出征龍眼兒平原,一萬白羽輕騎幾乎人人大呼痛快,在戰場上轟轟烈烈殺敵,總好過窩在涼州關外飽其它軍伍的白眼要舒服得多,要知道第一場涼莽大戰打得那般慘烈,連大雪龍騎軍和兩支雪藏多年的重騎軍都出了,皆是徐家老營出鐵浮屠和白羽衛結果連北莽蠻子都沒見到,能不憋屈?能不聽到一些怪話?

袁南亭這次前往懷關都護府議事,幾乎是拍桌子瞪眼睛跟褚祿山說話的,說這場仗再不到白羽輕騎,那他實在就沒臉回去當主將,乾脆留在都護府當個狗屁倒灶的刀筆幕僚算了。

察覺到後方白羽輕騎靜的阿古達木頓時頭皮發麻,怒喝道:“隨本將一起破陣!”

袁南亭為正三品武將,與北涼邊軍所有將帥如出一轍,在戰陣上一律披掛與士卒相同式樣的甲胄,當然袁南亭扈從親騎絕不會,這名相比何仲忽等元勳更為年輕、相比鬱鸞刀等新貴更為年長的資深騎將,堪稱北涼中堅將領的典型,經歷過春秋戰事或者說是在尾聲中冒頭,卻算不上早早穎而出,仕途攀爬都是在徐家封王就藩於北涼以後,靠著點滴戰功步步高升,腳踏實地,相似的如同韋甫誠、典雄畜還有寧峨眉等邊軍青壯派,多是如此,但是這些人的兵法造詣,絕對不能小覷,徐驍那句“我北涼鐵騎隨便拎出一個校尉,就能丟到中原去當一州將軍”,並非全是戲言。

在眾多鐵甲環護下的袁南亭瞇眼去,那名董家私騎主將的果決有些出乎意料,至於他麾下北方幾名校尉的應對則在理之中。

袁南亭抬起手臂做出一個手勢,他所在南方這條蛟龍騎陣開始彎曲,集向更南方策馬而,但是兩頭騎卒的速度更為傾力迅猛,雖說看似面對董家主力騎軍的鑿陣姿態,采取了避其鋒芒的措施,可真正的戰意圖卻很乾脆利落,那就是讓六千北莽騎軍一鼓作氣的鑿陣落空,己方五千騎尤其是中線騎軍且戰且退,最終形一個弧口,配合北方追殺敵軍的三千白羽輕騎,來一個甕中捉鱉,慢刀子割,一點一點耗盡這六千騎的氣神,那兩千騎對兩千騎的戰場,無論誰勝誰負,都改變不了董卓主力騎軍覆滅的結局。

這白羽輕騎狡猾避戰,想要速戰速決的阿古達木恨得牙卻無可奈何,那種使出吃氣力卻偏偏打不著對手的覺,簡直讓人抓狂。

對手不是不夠強大而怯戰,而是速度太快了,清一北涼乙等戰馬,清一披輕甲,舍棄槍矛,僅是佩刀懸弓,即便在匆忙轉換陣型中出現瑕疵,作為對手的董家騎軍哪怕看到了,也抓不住。

沙場上從來只有草原騎軍讓中原步軍深陷泥濘不可自拔的錯覺,能夠讓北莽騎軍尤其是董家私騎這樣的邊境銳,像是置於沼澤,大概就只有北涼諸多騎軍裡的這支頭等輕騎了。

但是勝券在握的袁南亭沒有毫掉以輕心,事實上有數騎白馬遊弩手已經沿著弧陣外圍疾馳而至,告訴他北方有六千然鐵騎增援,最慢也是半個時辰便可到達,且是武評宗師洪敬巖親自領軍!

始終不曾停馬的袁南亭著那幾張年輕的臉孔,尤其是居中一騎,滿甲鮮,笑問道:“你就是白馬校尉李翰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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