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魔死的……？”守衛慢慢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而後哼了一聲,“修道的？”

“嗯。”

“修道的年紀輕輕就來這兒了,你可真冤枉。”

守衛皮笑不笑的,凡人介裏許多人沒慧,結不了善緣,嘲諷道士時,總有些吃不到葡萄葡萄酸的意思。

“我瞧你啊，魂魄不太對，不純澈。”

懷罪大師在墨燃上打了咒符,讓他掩去活人氣息，並能與魂靈接，所以守衛窺不破他,但多總有些不舒服,於是施施然又坐下，翹起二郎,從屜裏出個通烏黑的尺子。

“丈罪尺。”他洋洋得意的道,雖不知他有什麽好得意,尺子又不是他的,但兒越,越擺譜，守衛把尺子啪地往桌上一鎮,翻起眼皮盯著墨燃，“手來,讓本測測你世的功德如何。”

墨燃：“……”

他世的功德？

測出來會不會直接把他扭送到閻羅大神那邊碎渣？

但眾目睽睽,他也無可逃，隻得歎了口氣，一手抱著引魂燈，一手了過去。

守衛將尺子往他脈上一，幾乎是剛一到，丈罪尺就尖聲嘯起來，黑尺冒出汩汩鮮，伴隨著千萬人的哀哭。

“我死不瞑目……”

“墨微雨你萬死不得超生！！”

“阿爹！娘親！！狗東西你為什麽！！為什麽！！！”

“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墨燃猛地將手了回來，剎那間臉慘白如紙。

那一圈鬼都在幽幽著他，守衛的目尤其晦，他虎狼一般盯著墨燃，過了一會兒，又低頭去看尺子。

尺子上的紅消失了，鮮也仿佛是方才的幻覺，不知流去了哪裏，桌麵上幹幹淨淨的，唯有尺漸漸浮出一行字。

——

罪無可赦，押解第……

第幾層地獄？

因為墨燃還沒等丈罪尺測完就收手了，上頭沒寫完。

守衛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又兇又狠，極其毒辣地死盯著他，就好像無聊了許久的獵戶，終於逮到一隻稀世珍禽。他鼻翼忽閃，眼睛裏閃著奇異的，腸子幾乎流了大半出來，但這回他卻連塞都懶得塞回去了。

“別，你給我再測。”

他急不可耐的，貪婪的，近乎已經是在向閻羅邀功的臉。

他的鬼爪深深掐住墨燃的手腕，強行把他拽過來，如癡如狂地把丈罪尺又狠狠住對方皮。

要是讓他抓住個能下十八層地獄的鬼，那可就是極大的功勞一件，他至可以坐地平升三級，再也不用每日在這城門口撰記著每一縷孤魂的往來了。

“測！好好測！”

丈罪尺又亮了。

依舊是鮮直流，哭喊漫。

墨燃殺過的人，造過的孽，仿佛都被在這狹的黑尺，衝怨戾幾乎要把尺子都撐破。

“好恨……”

“墨微雨，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墨燃的臉越來越難看，他垂下眼簾，抿著，眸中不知是怎樣的彩。

“你沒有良心！！你把人間變煉獄！”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啊啊啊——！”

哀哭著，嘶嚎著，詛咒著，怨恨著。

忽然那麽多聲音裏，聽到一聲微弱的歎息。

“對不起啊，墨燃，是師父的錯……”

墨燃猛地睜開眸子，眼中一片哀痛。

他又聽到了前世楚晚寧彌留之際的聲音，那麽輕，那麽悲傷，卻像一把尖刀狠狠鑽他的頭骨，幾乎要把他魂靈都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