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座鎮當年是因為旭映峰而聞名的,但是後來鬧出了假勾陳的那件事,金池的武盡數毀滅,轉眼多年過去,鎮子漸漸落寞起來,很多供求劍人住宿的客棧都因為生意不景氣,關門大吉,改行做了別的營生。
但是,當年師徒一同投宿的那家帶著溫泉池子的客棧卻還頑強地存活著,並且因為南宮公子大婚,往儒風門趕來賀喜的賓客都會先在岱城落腳,這家客棧竟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薛正雍開竹簾,邁進大堂:“老板,住店!”
“四個人?”
薛正雍還沒回答,就聽到後一個低緩的嗓音道:“不,五個。”
原來墨燃走得急,恰好在這時已跟來了。
薛蒙瞧見他,有些驚訝:“這麽快呀?”
墨燃先是一愣,隨即臉一黑,暗自氣憤道,你消下去難道很慢?坐在茶攤前念幾句清心咒的事。
但他也知道薛蒙的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回事,不好發作,隻得頗為含蓄地點了點頭。
“你是把瓜子全吞了,殼兒都沒吐吧。”
墨燃:“……”
“客五個人,要幾間房?”
薛正雍道:“我和人一間,另外再來三間上好的廂房,統共四間。”
墨燃聽伯父這樣安排,麵上沉靜不語,心中卻約有些躁,他其實暗自希和當年的對話能再重現,老板告訴他們客滿,必須得一,這樣他就……
罷了,其實他依然什麽都不能做,隻是若能和楚晚寧在單獨待在一個屋裏,他就覺得心裏很熱,有些不安,又有些興,他管裏流的,終究還是豺狼虎豹的。
但是,巧合往往不會有那麽多次,這回掌櫃很開心地:“好勒,四間上房!”他翻去櫃子裏取了鑰匙,拉長聲調地吆喝道,“客,二樓,您請好了——”
墨燃無不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鬱。
他想,蠢玩意兒,開四間房就這麽高興?有什麽高興的!有什麽高興的!多賺點錢又有什麽好高興的!
“燃兒,你人家櫃臺的桌板做什麽?”
“……”墨燃不聲地收回手來,淡淡笑了笑。那板子朝下的地方已經被他裂了幾道痕,怕是再用力就得碎了,“沒什麽。”
等從薛正雍手裏拿了鑰匙,上了樓,墨燃站到屬於自己的那間房前,忽然怔了一下。
轉過頭,瞧見楚晚寧也在看著他。
“你住這間?”
“嗯……是啊。”墨燃猶豫一會兒,先是垂著睫,而後還是忍不住抬起眼來,黑亮的眸子著楚晚寧的臉,“師尊還記得?”
“……記得什麽?”
墨燃指了指自己那間房門,道:“我們來求劍的時候,師尊住的是就是這間房。”
“……”
墨燃心翼翼地看著他,聲音很忍,但卻藏不住那微弱的期待:“師尊,你還記得嗎?”
楚晚寧心想,怎麽會不記得。
走上這一層,往事拾階而來,和年久失修的老舊樓梯一起吱呀作響,帶著木頭被歲月浸泡後腐朽的味道,慢慢泛起。
他幾乎可以瞧見年墨燃推開門,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神,衝自己咧笑了,梨渦很淺,歲月很深。
見他良久不語,墨燃似是有些失,垂下目,道:“也可能是我記錯了,弄混淆了……”
“沒錯。”
墨燃倏忽抬起頭來。
楚晚寧著他,似是淺淡地笑了笑:“你沒記錯,是這間。”
這句話就像一朵星火,簇地點燃了墨燃眼底的漆黑,墨燃角漸漸開一個甜的笑容,好像吃了一顆滋味極好的糖果,又指著楚晚寧如今的這間房,:“還有啊,師尊今住的,是我以前的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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